说着就站起身,侍弄起一旁的花草来。
宋潇站起身,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
“先生不但能够在州牧那里说得上话,甚至能够一手总览武陵的经济——如果你想,或许整个徐州的经济,都可以被您轻而易举的拿捏在手里。”
“。。。。。。”
“您又为何愿意屈身在这小小的一座楼里。”
“宋小姐实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虽然胃口大,可也不至于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大梁六州七十二郡,那一处不比徐州繁华?那一处的钱不比徐州好赚?”
“哼——”墨先生笑道,“宋小姐还未从家中出来,独自谋求一件差事做过吧。做生意,哪里又有只是做生意的道理?做什么事,不是往往都要牵连一点,旁的事情?”
宋潇听完,也不由笑了:
“先生说的极是。那不知,先生点我在武陵培养好的猎手,是希望我从京城带一批好手来,还是希望我带人来武陵训练人手?”
墨先生斟酌了会儿,似乎有些为难:
“依宋小姐看呢?”
宋潇想了想:
“我原本只是想在武陵做一些兽皮买卖,可是如今却快要把本都赔进去。”
“哼——先生当真是诚心想要与我做生意?”
墨先生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很是无辜的看着宋潇:
“宋小姐怎这般猜忌在下?在下也不过是希望能够将成本压一压,然后赚的多一些罢了。”
“压一压?”宋潇抱着手,冷冷的看着墨先生,“先生压的,究竟是自己的成本。我那些小小盈亏想来是入不了先生的眼的。”
墨先生转过身,满眼笑意的看着宋潇:
“宋小姐何必这样思索,我们之前谈的那些条件,也并非一层不变。”
“哦?那先生想如何变?据我所知,若是继续变更下去,不说是武陵了,只怕是在梁京都没几个人能够买得起。”
“按理来讲确实是这样,可若是他们没得选呢?”
没得选。
宋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钱币可以买到兽皮,可是米、肉、酒、茶。。。。。。都需要用兽皮来兑换。”墨先生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低下头在宋潇耳旁道,“兽皮不是必须的,可是财米油盐——这一类的东西,没有应该寸步难行吧。”
说完还十分亲昵的伸手替宋潇把耳旁的鬓发撩到耳后去。
“。。。。。。”
宋潇不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亏是先生啊——”
墨先生后退了两步,带着些无奈的意味看着宋潇。
“不过,这样确实能够让他们买,可是先生——这件事若是闹大了,被朝廷知道了可怎么办?”
“那就不要让朝廷知道就是了。”
“那若是他们从别处买了旁人的兽皮来兑换,又如何知道这张兽皮究竟是不是我的?”
墨先生背起手,走到桌案旁喝了口茶水,又把宋潇的茶杯端起来递给她:
“母亲会根据孩童身上胎记来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女,宋小姐的兽皮依然可以做一个旁人不知道的标识来辨别自己的和旁人的兽皮。”
宋潇看了一眼墨先生端来的茶水,又抬眼看着他: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可是这样的话,我在这批兽皮上投入的精力又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价格是死的,人确是活的。我们一开始谈的价格不过是那时的价格,如今过去这么久了,自然得提上一提。不过提多少,怎么提——自然都是看宋小姐的。”
宋潇看着神情自若的墨先生,又垂眼看着他依然端着的茶水。
和那碟糕点一样。
是她推辞不得的。
宋潇莞尔,结果墨先生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既如此,那我可就抛开顾虑——放开了胆子做了。”
“有什么需要,宋小姐尽管开口。在下在所不辞。”
谈完出来已经是深夜,石桥这一头的夜总是比那一头的热闹。
“可要来喝一杯?”
“公子!快来呐!”
“什么公子?那分明是一个黄毛丫头!”
“啊?那她怎么从先生的楼里出来!?”
“谁知道!”
宋潇骑着马穿过热闹喧嚣的街口,心里有一团无名的火燃烧。
越思虑那团火边烧的越起劲。
就好像以往节日在河边看见的铺天的烟花一样,在胸腹中不断炸裂成大小不一的好几块,又继续炸裂成许许多多的碎渣,充斥着浑身上下沸腾的血液。
宋潇忍不住胸中的闷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很快就染透了胸前的衣襟,滚烫的血液低落在马的脖颈上,也将马吓的一惊。扯起前蹄狂奔了起来。
宋潇努力睁开双眼,却始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
手中的力气也逐渐流失,握在手中的缰绳也送了手。
砰——
宋潇跌落在地滚到了一处巷子的角落里。
疼——
“哎呀——怎么滚的一身都是灰。”
谁?
是谁——
宋潇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的只有一片月白色的衣角。
“哼,哼——真是狼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