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外头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的雨,两人放心不下留在城里的陈慎。郭诚天不亮就趁着朦胧的月色带着人回去了。
宋潇伸手拂过遮挡视线的树枝。
“那——这么说,黑山庄里大多数人都是邵大当家的亲眷?”
“嗯,刚开始确实是,都是叔伯家眷。”邵启拎着刀走在前头,把左右两边挡路的杂草都砍断,“后来陆陆续续就有了很多四处逃来的人。他们为我们洗衣,耕作,我们在外头挣钱养家。”
虽然宋潇对邵启挣钱的法子不太赞同,可是若是要把自己放在武陵这个情况下,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潇看着邵启的背影,缓缓道:
“昨日宴会上,那位——说两位因为被官府通缉而流走他乡。不知是何原因才让两位沦落至此?”
邵启轻笑了一声,浑身轻松无比,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个啊——就算是现在,知道了后果我和他还是会这么做。”
“是什么?”
邵启回过头,雨后的阳光正正好透过那一层层的树叶打在他的脸上,照的他整张脸明亮了许多。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是被露水冲洗过的珠子一样散发着一股迷人又耀眼的光芒。
“一件小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往后再与你细说。”
“是大当家的吗?”
邵启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年轻的声音。
邵启身后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农家小院,矮矮的篱笆上还长着小小的含苞的牵牛花。上头还躺着晶莹的露水。里头是一间小木屋,看起来有些旧了。
“是我。师爷可还好?”
宋潇跟在邵启身后,很快就看见了那个隐在树荫下摇晃扇子的身影。
那人眉目看着年轻无比,和邵启年龄相差不多。可是鼻下和下颌上却又长了一把灰白的山羊胡,穿到穿得像个道士。可是宋潇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人躺在摇椅上,一悠一悠的荡着,闭着眼假寐。整个人看起来悠闲无比。
“昨日,如何啊?大当家。”
邵启激动的道:
“当真不亏是师爷,果然料事如神。昨日他们确实将人送出了城,不枉我们苦苦等了那么久!”
被这么一夸,那人脸上也不由有些得意的意味。
“哼哼,当时我就算出大当家的绝非池中物,等到了天时地利之时自然会青云直上!”
“是,这些都多亏了师爷的计谋。往后还要继续劳烦师爷。”
宋潇听着这“师爷”的话不由微微皱起眉。
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
邵启侧过身,笑着看着宋潇,对她招了好几个手。
“师爷,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大当家的不妨直讲。”
“我一个朋友,听说师爷算卦极灵。所以特来拜访,还望师爷千万不要见怪。”
师爷哼了一声,撑起身侧脸看过来:
“一个小小的卦罢了,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那人看到宋潇的脸后不由愣住了。
“。。。。。。”
宋潇微微蹙起眉。
“师爷”连忙转过身,捂着脸:
“老朽身体突然不适,许是这些日子起卦算卦的过于频繁,劳累了根本导致的。许是近来许多日子都不能起卦了。还望大当家的见谅,等到老朽身体舒适了,再为这位——这位——小姐,起卦也不迟。”
邵启听完,不由满脸失落的皱起眉。侧过头去看宋潇:
“对不起。。。。。。让你平白跑了一趟。下次——下次,我派人问清楚了——再请你来。。。。。。”
宋潇扬眉,看着那个缩在摇椅上瑟瑟发抖的“师爷”。
“不——有劳大当家的,这位师爷与我好似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其中有些误会。”
“啊——”
“许是如此,才让师爷对我有些忌惮。”
宋潇勾唇,露出一个有些淫阴森的笑,伸手勾起师爷后颈的衣领:
“不过不用担心,很快我就会和师爷——化干戈为玉锦的。”
师爷被宋潇拎着,眼含热泪的看着邵启:
“大当家的——”
“师爷可别担心,我不会让师爷如何的。”
“大当家!”
说着,就拎着人走到屋门口,一脚踢开房门进去了。
邵启叉着腰,眉头微蹙:
“师爷怎么会和陈小姐有误会呢?”
“真是太不应该了。”
宋潇把“师爷”丢在屋子角落的床榻上。
“你设计的?”
“师爷”蜷缩起身子,退到墙角缩成一团。眼神飘忽,满怀心虚的说:
“设计什么?我一个文弱书生,又能设计什么?宋小姐这话说的——在下真是越发听不懂——啊啊啊啊啊!!!!!!!”
宋潇看着自己手中拽下来的那把软趴趴的山羊胡,冷笑一声。
“黑山庄里都尊称我为陈小姐。”
“嘤——”
宋潇阴沉着脸,看着缩在墙角的人:
“你还不准备说吗?张辞。”
张辞伸手捂住自己方才被撕扯的有些红肿的下颌,哭丧着一张脸:
“宋小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