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师教导你们多年,沈老夫人晚年却落到如此,朕听闻都甚为心寒。也不知你们这些为人子弟的又是怎么做的。老四那个没脸没皮的到是天天往人屋里跑,虽说逗的沈老太太开心不已,可是毕竟是别人家处处打扰也不是什么甚好的礼仪。要不是照初在礼部,怕是礼部弹劾他的折子如今都要从弘南堆到梁京了。”
李炆见李柏还跪着,就随意挥挥手:
“行了,你也起来吧。也不嫌地上硌得慌。你四弟也到了该封王的年纪,是朕一直压着。想着好好磨练磨练他的心性,谁知道是快啃不动的骨头,怎么都还是那副纨绔样。不是去杏香楼喝花酒就是去郊外到处洒欢。”
李柏轻笑:
“四弟一直都是这样的洒脱性子,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
李炆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折子:
“性子洒脱是一回事,年幼不成熟又是一回事。你与老二都早早的有了封号和封地,就连大公主都有了自己的封地,唯有老四一压再压。”
“。。。。。。”
李柏不语。
李炆把手上翻看的折子合上,坐直身体,手肘靠在面前的书案上,看着站在一旁的李柏:
“你说若是朕要给老四封王,给他个什么封号好?”
“。。。。。。”
李柏试探的看着李炆的神情,没有开口。
李炆又道:
“你是赵,老二是楚。你觉得应该给老四一个什么样的封号呢?”
“。。。。。。”李柏试探的开口,“父皇觉得呢?”
李炆耍赖一般摇了摇头:
“朕正是因为此事头疼,指望你能说个法子。”
“那——皇兄是如何说的?”
“老二身体羸弱,朕还未曾问过他。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说你的,关你皇兄何事?”
李柏连忙道:
“不,儿臣只是觉得儿臣年纪尚欠,资历浅薄。怕辜负父皇信任,所以才斗胆问问皇兄的所言。”
“不管老二怎么想,你且与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李柏抿了抿唇:
“儿臣认为,四弟性子洒脱又不愿在朝任职,比起那些文书他更喜欢吃喝玩乐。性情这事往往又是强求不得的,若执意纠正,怕是只会适得其反。不若——”
李炆微微眯起眼。
李柏跪下去朗声道:
“不若就封四弟为魏王,既不用上朝处理政事替父皇分忧,又不用到朝廷各部去看那些老臣的脸色。往后就做一个富贵闲散王爷,游历还是游玩随他的性子。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就任由他去。”
李炆撤回放在李柏身上的眼神,缓缓向椅背靠去。若有所思的道:
“闲散王爷——倒的确是个选择——”
李柏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炆。
李炆静坐了片刻,挥了挥手:
“行了,今日你也累了。朕还有不少折子没有处理,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过几天还要去户部处理事情。省的过于劳累。”
李柏行礼:
“儿臣——多谢父皇——”
李柏走后,李炆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看?”
内阁总管从偏殿缓缓走出。
“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都是陛下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肯定是难以决断的。”
李炆伸手抹了一把脸,很是疲惫的说:
“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二羸弱端正,老三心思慎密。”
“二皇子秉持的是君子之道,坚守的是心里的信念。三皇子走的是制衡之道,平生最希望之事就是一碗水端平。”
“老二做事实在刻板迂腐,过于坚守以往那些古书上的定义,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一成不变的?老三心思沉重,最是猜忌,朕担忧他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得不偿失。”
内阁总管思索了片刻,试探的问道:
“那四皇子呢?”
李炆摆了摆手:
“他不愿意的。他机灵是机灵,可是又最是明哲保身。知道自己无依无靠不若就顺水逐流,身前又有照初替他挡着他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李炆微微眯起眼:
“老三怕他往后影响自己继位又怕直接动手在我这里影响了兄弟情分,索性让我直接断了老四这条路。老二又希望老四往后懂点事,能够为他所用。”
“朕这两个儿子,可真是各怀心思。”
“那陛下的意思是?”
李炆站起身,走到门前一把手把门推开:
“罢了,再看看吧——这种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