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琥抬手,狠狠一鞭朝两人后背抽去。
巨大的破风声在厅内响起。
余若嫣和宋浅的呜咽声都被破风声遮盖下,两鞭子下去,两人的后背就全都见了伤,青青紫紫的好几道。
宋湘看着宋浅和余若嫣的后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赵娘子还在一旁数着落下的鞭数。
“三——”
“呜——爹爹——”
“。。。。。。”
“四——”
“呜呜呜——老爷——”
“。。。。。。”
“五——”
“别打了!”
宋逡话音刚落,第五鞭就稳稳当当的抽在了两人背上。
余若嫣和宋浅互相抱在一起抽噎。
“呜呜——纵使我们有错,大夫人罚就是了,何苦这样作践我和我娘。这明明是要把我们活活打死!”
余若嫣可怜巴巴的看着宋逡,抽噎着:
“是啊,大夫人若是有哪里看不惯我的,直接将我撵出去就是了。何苦这样折磨我们浅浅,我们浅浅也是宋府的血脉啊。”
郭琥微微扬起眉:
“撵你出去?你觉得今日我将你撵出去了,明日老爷就不会又把你迎进门吗?”
本想发作的宋逡听见这句话,又不由的坐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心虚。
余若嫣被这句话刺的闭了嘴。
郭琥看着跪在地上的余若嫣:
“以往纵容你那般猖狂。是因为我懒得与你计较,想着你是府里的老人,又为老爷生儿育女。又听说你跟着老爷过了一段苦日子,想来老爷疼爱你一些也是记挂着以往一同同甘共苦的情分,谁知道你就这般不珍惜。”
“。。。。。。”
宋潇定定的看着几欲起身的宋逡,宋逡原本还想替余若嫣求情,可是郭琥话都说到了这样的份上。
若是他在开口就会显得他偏爱余若嫣,就算这是府里上下都明知的事实,郭琥也是他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妻。
他不能在现在拂了郭琥的脸面,不然往后郭琥如何管家?
不过今日郭琥行事与以往相比确实强硬了不少。
是什么影响了她?
宋潇侧过脸去看旁边的宋湘和宋淮。
宋湘神色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在目光扫见两人背部的伤痕的时候会微微皱起眉。反倒是宋淮一改之前那股大大咧咧的好说话的样子,眉头紧锁,神情严肃。眉宇间似乎还有一股难得一见的戾气。
啊——
原来如此。
郭琥又道:
“后来我想,老爷多宠爱你,你骄纵些也无妨。谁知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不但纵着老爷宠爱放纵手里下人无法无天,还借着管账的名义将家里的私产吃的干干净净。不但把郊外的那几亩薄田划到了自己名下,还将先夫人的嫁妆吃了干净!如今不说剩下,怕是那用来装嫁妆的荔枝木箱子都被你卖了个干净!”
先夫人。
宋潇听到这个名号一时还有些恍惚。
余若嫣原本给就是假账,没想到郭琥会算得出来。
现在不但算出来了,还把一笔笔一条条都罗列的干干净净。
宋逡听完,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呆呆愣愣的看着余若嫣。嘴唇开合几次,目眦欲裂,满脸不可置信。
“你把霍氏的嫁妆全用了!?”宋逡站起身,原地踱步,猛地回头看着余若嫣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那可是百万两白银啊!你把它用了,那潇潇将来的嫁妆谁来出!?你吗!?”
宋逡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满脸焦心。
郭琥冷笑:
“若不是湘湘熬更打夜的把账算出来了,你怕是要把府上家底都搬空了!”
宋逡侧过脸去看宋潇的脸色,宋潇还沉浸在方才那句话里。
看起来呆呆愣愣的,还没有缓过神。
宋逡第一次觉得有些对不起宋潇。
“女人家的嫁妆——这是多丢脸的一件事啊!”
宋湘捂着嘴,一双鹿一般的眼睛里面满是震惊。
“菩萨啊——”
这下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余若嫣今日怕是也逃不掉了。
母亲的嫁妆——
宋潇忽然想起以往小时候放在博古架上的一个白玉瓶子。
那个瓶子洁白如玉,通体幽光。冬日里拿在手里还会自动生出暖气,夏日则和一般玉器一样。
在夜里,将那个玉瓶放在烛火前还能看见瓶底一周瑰丽的雕花。
明明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玉瓶,里面却有这样的乾坤。
那个瓶子,她小时候很喜欢。常常拿来浇庭院里那株小小的石榴树的水。
可是那时她还太小,抱着走不了几步就会被累的一生都是汗。母亲就亲昵的抚摸着自己的头。
“等到我们潇潇往后长大了,这些东西就都是潇潇的嫁妆。”
石榴树——
宋潇又侧过头向墙外那伸出的一点树枝望去。
这株树郁郁葱葱,亭亭如盖,树干巨大到她,绿桃和小若三个人都抱不完。
却已经不是当年那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