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小侍女正要离开,央娘子又把人叫住:
“别暴露了身份。”
宋浅坐在案台前练字,余若嫣就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出身纠正一两句。
“这笔笔锋差了点儿,下一个写的再重一点。”
“那这笔呢?”
余若嫣凑近了些,看了会儿:
“这个还行。”
央娘子进来,神色有些凝重的说:
“姨娘,筱暖阁那边的人说今早四公子出去打猎送了大小姐一只鹌鹑,大小姐也送了几道宜州的菜过去。”
余若嫣想了想:
“就只是如此吗?”
“说是大夫人体谅大小姐身体一只不好,特意请了那位常给自己看病的郎中来给大小姐看病。”
余若嫣冷笑:
“郎中?人家之前是太医院的御医,和郭家有些交情,才一直给郭琥看病。之前我几次三番让老爷请这位御医给我看看,几次都不如意。郭琥这次这么直接就让人来了,不对劲。”
央娘子神色沉重:
“会不会是这两个院,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余若嫣摇了摇头:
“不,郭琥戒心何等的强,这么一步应当只是探一探大丫头的底。大丫头这么卡在郭琥和老爷中间,我不信她心里没有一点儿膈应。”
“那——姨娘的看法是——”
“且先不管,等到郎中看过了,你就捡点药材——”余若嫣想了想,敲了敲宋浅面前的砚台,“浅浅你给你姐姐送去。”
宋浅哑然:
“娘,为什么让我去?这种事,随便让一个下人送去不就是了,哪里有我一个小姐送药的说法?我不去。”
余若嫣嗔怪的看了一眼宋浅:
“让你去,不过是好好看看大丫头到底病成什么样。让咱心里有个底,再说了,之前家宴上,她不是给你使了脸色吗?这次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不去奚落回来?”
宋浅意外的看着余若嫣,惊喜的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亏是娘!”
余若嫣笑着在宋浅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怕,娘一样一样的慢慢教你。”
郎中把着脉,又时不时抬眼打量着珠帘里那道淡淡的倩影。
宋潇侧着身子,只露出小半张脸,一只手放在脉诊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帕子轻轻的捂在嘴上,时不时咳嗽几声。
周娘子有些焦急的看着郎中,急切的问道:
“大夫,怎么样啊?我们小姐已经连着咳嗽了好几天了,身体也一直这样虚弱。可有什么好法子?”
郎中姓张,说是郭家故交。年纪看上去到是可以挂到宋潇祖父那一辈,不过精神和气态看上去都比同龄人强上很多倍。
张朗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
“到没什么大碍,就是以前旧疾落下的病根。姑娘往年年幼的时候可是生过什么大病?如今可还时不时有旧疾折磨着姑娘?”
宋潇颔首,浅浅笑着:
“不亏是母亲特意请来的,果然和那些平常大夫不一样,这一把脉就都知道了。”
张朗摇头:
“老头子也不敢说自己医术高超,只是姑娘的脉象并不像寻常人那样平稳有力。姑娘这些年每到冬日和初春是否常常有浑身乏力,头昏脑涨的情况。”
“确实如此,每每冬日都额外难熬。以往都是按着宜州大夫的药方抓药来缓解,看过无数医师都说难以根治,大夫有什么好法子?”
“也不能说是什么好法子,姑娘的是旧疾虽说能够医治可是这些年对姑娘的损伤怕是难以补救。以往使用的药方姑娘可都带着?烦请寻来老夫看一看,也好稍作调整。服用此方时还请姑娘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忧思。那老夫就去回禀大夫人,姑娘注意身体。”
“多谢大夫了,绿桃还不快送送大夫。”
“是,小姐。”
等到张朗和绿桃的身影在拐角消失不见的时候,周娘子才撩开厚厚的珠帘,有些担心的说:
“小姐,那位大夫不会看出什么不对劲吧?”
宋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把手中的帕子递给周娘子:
“不对劲是一定要看出什么的,不然大夫人要怎么安心呢?大夫人任由四公子给我送东西来,就是为了探探我们的立场,虽然她心中有疑虑可是就我在家宴上那么一番也应该打消干净了。”
“大夫人莫不是怀疑我们和余姨娘那边有所牵扯?”
周娘子把宋潇扶到一旁坐好,又给人斟了一盏温酒:
“当年的事,老奴也算有所耳闻。大夫人千怀疑万怀疑,都不应该怀疑小姐与余姨娘有牵扯。”
宋潇端起酒浅浅喝了一口:
“她怀疑的不是这个,她怀疑的是我是否真的抱病,或者是为何这般久久不愿出门。按照大夫人的性子,就算我与余姨娘有所牵扯她也不会多管多问。她终归还是这府上的大夫人,除非是父亲和宗祠,那是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大夫人不是蠢人,她之所以不过问家中中馈任由余姨娘胡来,不过就是在和父亲怄气罢了。”
“怄气?”
这是周娘子所不能够理解的了。
“就算再怄气,也不能这样一怄就是十几年啊。这,四公子和五小姐都这般大了。这——”
哪里来的规矩?
“你说的那是寻常人家,这样的哑巴亏吃了便是吃了。大夫人以往可并非是一般人家,人家还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的。那心底的傲气可是骨子里就带着的,能忍得了这口气?”
周娘子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一会儿事,笑着:
“小姐说的也是,以往将军惩戒大公子,大公子不服气就一个人骑着马跑出去十几里,任由谁去找也不回来。偏要将军自己去寻才肯,可见天下武将纵使万万不一样,有些地方也是相同的。”
宋潇听着周娘子说这些旧事,也不由笑了起来。
“大姐姐——”
“大姐姐——”
周娘子和宋潇听见这娇弱的声音,都不由停了话头,走到门外去。
只见宋浅带着自己的侍女远远走来,一步一个脚印死死的踩在被薄冰覆盖的石板上,侍女手上还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看样子是来送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