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哼了一声,瞧见那枯爪只是轻蔑地嫌弃了一下,看见满堂的土柱也只是眉头一皱,道:“你起开。”
陈英风从善如流,远远躲开。陈夫人运劲打在土柱上,土柱应声而碎,飞溅的土块一飙三丈远,
彼时陈夫人已从正门打出一条通路来,所幸房间之内未有土柱,尚能住人。
林俊此时来报,仵作不在家中,已留下信儿,他若看到,最早下午,最晚明天也就来了。
陈英风听罢,立即宣布自此宿于县衙之中,并遣散众人,见边粹祝二人不动,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一吊钱要递过去。
白两金抹掉额头上的粉,露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小声道:“陈大人,好久不见。”
陈英风瞪圆了双眸,语无伦次道:“你,怎么是你?你怎么?”
话没说完,陈英风便见边粹祝将县衙的大门合上了,声音随即降低:“白大人,你这是?”
白两金先说了一句说来话长,随即将二人在万坡镇的遭遇如实告知,如何在此被鱼府请去诊病,如何被冤枉为杀人凶手。
陈英风已不似开始紧张,说道:“我当然相信你是清白的。比起这个,这位是?”
“我叫边翠翠,是……”边粹祝仍用着伪装的声音,看向白两金。
两人的视线齐聚于白两金身上,他道:“我的义妹。”
陆英风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什么义妹,分明就是未过门的妻子。他朝门内喊道:“春春~快出来看,来客人了。”
“喊什么喊,有什么好看!”陆夫人拍打着袖子从屋中走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两人,“谁?”
陆英风走过去扶着她走到石几边坐下来,眼睛微眯,语气微妙:“木头太医和他的义妹。”
陆夫人点着额头,努力在头脑中搜寻着记忆,小声道:“是那个和皇帝……”
“对对对,你还记不记得,他们打赌他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陆英风附在她耳边说话。
“记得,但我不记得你赌的什么。”
“嘿,聪明着呢,没参加!”
她随着陆英风一起笑出来,握着手绢的手锤了他两下,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对在一起。
真绝了,这两人可真是旁若无人啊。
“我都听得到。”边粹祝眯着眼睛看向两人,并没生气,只是两人在这诡异可怖的地界,仍能自娱自乐,真乃神人也。
陆英风拿肩膀撞她,陆夫人整理了一下,走过去拉他的手臂,亲切地说话:“我叫叶可春,是这家伙的老婆。”
边粹祝回答着,眼见白两金和陆英风走到一边谈话,和平时的木讷寡言完全不同,说的话边粹祝一个字也听不懂,两人站在那,就像是一个篮子的鸡蛋一样。
叶可春见边粹祝一直往白两金那边看,打趣道:“怎么,没见过他这样?”
边粹祝点点头:“好陌生,像另一个人。”
她尚不知道边粹祝是男子,为人又热情活泼,只当他是一个小妹妹,愿意将一些人生的经验分享他:“你是在他辞官之后遇见的吧。都这样的,当官的在官场,没人能做自己。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臣下’,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不怕告诉你,当初被贬我只觉得好日子到了头,哪想越贬越远,是坏日子到了头,现在叫我们回去,还不想回去呢。你遇见他时是怎样的?”
“他被人打了,我救了他。”
叶可春眼睛都亮了:“看似落魄贫穷的大夫其实是高官厚禄的太医,身怀武功热心活泼的侠女,江湖相遇,一路同行,日久生情,这可比话本子还有趣。”
边粹祝道:“姐姐,你别乱说,我和他什么也不是。”
叶可春眼神揶揄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未来可就说不准了。”
边粹祝心思微转,熄了眼睛的亮,绞着手指,装出一副怅惘的模样,小声道:“我对他,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家中有重病的亲人,跟他学些医术罢了。”
这股可怜劲一下就打在了叶可春的心上,她嘴唇微张又抿住,最后拳头一拍大腿,下定决心,说,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
她捧过边粹祝脸对向自己,又握住他的手道:“翠翠,我告诉你啊。我还在闺阁的时候就听说白太医了,他是天子伴读,身份显赫,要是看家世娶妻,孩子都可以嫁娶了,可直到他辞官,都没有成亲,英英也说没见他主动接近什么女子,你是一定是第一个啊,他一定对你有,即使不是喜欢,也是特别的感情。你可不要首先放弃。”
叶可春拉着边粹祝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又拍拍他的手背。
边粹祝却怔怔地看着交叠的手,他本来,就是在过,应该在过这样的生活啊,和师姐们这样,拉着手说话的。
他问:“你很看好我和他吗?”
“当然!”
“可你才认识我。”
“那又不妨碍,你这么漂亮,就算是在京城也少见的很呢。再说了,我也不很了解白太医啊,只是我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的,会那是从眼睛里跑出的东西。”
边粹祝噗呲笑出来:“你看得到他的眼睛吗?”
叶可春也看着他哈哈笑出来:“看不到。”
此时白两金和陆英风也说完了话,往这边走。
陆英风喊道:“春春,咱们这次可来对啦。”
叶可春笑问:“又来对啦?这次为什么来对了?”
“老白和他夫人,啊不,义妹!被冤枉杀人后逃逸,听闻是我上任这才来伸冤,鱼岂文说他俩杀了他弟弟弟妹,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一等大夫随便使使毒就好了,还用使坠楼勒死的法子么?和这种人同世为官,真是丢人。”
叶可春收了笑,转向边粹祝,皱眉问:“怎么?你们打算?”
边粹祝道:“我擅易容,只给我们一个能正常待在这的身份洗了冤就行。”
陈英风走到土柱旁边,拍了两拍倚在上面,挑眉挨个看过去:“咱们赌一个吧?”
叶可春翻他个白眼,无语道:“又赌什么?”
“赌这土柱里有多少死人啊。这个数量,至少有十人以上,春春,你能带我上房顶上看看嘛。”
叶可春走过去,拉住人的耳朵,拽离土柱:“不赌,也不嫌脏,就这么靠着,赶紧收拾收拾做饭去吧!”
陈英风讪笑,揉了揉红红的耳朵,解释:“我这不是想法呢,正好以挖土柱职位空缺之由收他二人留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