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顾廷悦眼里有淡淡的疑惑，叶执解释说：“我好歹是你主人，你出刀时不能把刀刃对着我，更不能往我的方向划。”

顾廷悦听完转了手的方向，向远离叶执的方向划：“这样？”

叶执点头：“差不多。”

然后两人又试了一遍。叶执皱眉问陈导：“他这动作是不是太夸张了，幅度需要这么大吗？这一刀砍死几个人都够了，对付个茄子不至于。”

陈导：“动作大才好看啊，显得武功高。”

叶执嫌弃：“怎么会！这种劈砍幅度摘茄子哪看出武功高了？高手讲究举重若轻，杀鸡不能用牛刀。”说着叶执还挥舞手臂特意模仿顾廷悦的动作，“这种幅度的劈砍，加上特效，余波可以直接砍穿整个菜园，菜园外安排一排炸点都够了。”

额……陈导想象了一下叶执口中的画面，好像是没什么违和感：“可是动作小了太不明显，没有亮点动作很容易被观众忽略，内容就太水了。”

原来您也知道内容很水，叶执用肩膀撞撞顾廷悦：“我看看多大的刀？”

顾廷悦特配合的摊开手把匕首亮给叶执看。这把匕首刀刃有食指长，刀柄拇指长，整把匕首不足半只手长，属于暗器类道具。

叶执右手拿过小匕首单手把玩，最后调整成食指中指夹住刀刃，手柄虚握在掌心的状态。对着茄子抬起手，仿佛要伸手摸什么东西。凑近了茄子柄，手指随意一划，幅度非常小，只在手指弯曲时露出了一点点金属的反光。划完迅速收手自然下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叶执看陈导没什么表示，主动解释道：“看过小偷用刀片划包吧，都是暗器，精髓都差不多，重点是不能露了行迹。做的越自然隐蔽，显得越专业。”

陈导皱着眉说：“这样中景和近景都不明显，只能上特写。”

叶执拉过顾廷悦的手给陈导看：“上手部特写没问题，顾老师这手型够观众暂停反复观看好几遍了。手控的福音，绝对是亮点。考虑一下，不拍可惜了。”

陈导看着顾廷悦的手确实动心了，B组那边大开大合的武打动作很少有手部特写，这么好的条件，如果A组不拍就没人拍了，确实很可惜。“要不你俩把动作顺顺，我再看看效果。”

叶执将匕首交给顾廷悦，帮他摆手型，教他怎么动作。“对，就这样。”叶执一把抓住顾廷悦的手腕：“手腕不动，光手指动，注意手型，手要稳。很好，就这样。”

教完叶执扭头问陈导：“观感怎么样，确定这么拍了没？”

陈导想了想，反正都是素材，当然越多越好，最终拍板：“就这么来。”

叶执得到肯定答案，扭头又开始新一轮教学：“既然用手部特写，接茄子的动作索性一起拍了。右手划完的瞬间，左手就放在茄子下边，接掉下来的茄子。这边手部特写应该是两条吧，第一条茄子还在藤上长着，下一条茄子掉下来。”

“右手划完直接收手，左手接到茄子，不能往我筐里砸，得轻拿轻放，手法温柔点。动作要轻松随意自然。”叶执结束示范直起腰看顾廷悦：“知道这叫什么吗？”

顾廷悦：“叫什么？”

叶执给出答案：“长年累月朝夕相处的两个人，独属于彼此间的相处习惯，这叫默契。不需要演技，甚至不需要露脸，只要一些动作设计，就能营造出亲密无间的相处状态。”

顾廷悦点点头：“表演的讲究还挺多，外行人没人教很难摸到门路。”

叶执：“也不是，在技巧之上还有天赋。有些人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表现，即使他不懂其中的门道，他的心会告诉他就该那么做。在天赋面前，学习只能算是勤能补拙吧。印象中你们玩音乐的更夸张，勤根本补不了拙。”

顾廷悦想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笑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有灵魂的创作和平庸的缝合只差天赋。这天赋就像天涧，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跃不过去。”

叶执直视顾廷悦面带微笑：“所以为什么要跨界呢？在擅长的领域做擅长的事不好么？”

顾廷悦同样面带微笑：“我才二十二岁，想要拓宽自己的领域尝试新鲜事物很奇怪吗？”

叶执垂眸若有所思的点头：“有道理。”年轻人确实应该不断尝试新的领域，很多东西不接触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只是作为行业老人，看着大量毫无资质的废柴涌入业内，劣币驱逐良币，难免看不顺眼。老话讲做戏先做人，这群废柴很多连做人都不合格，偏偏他们占据了大量资源，把控主流市场，这让叶执非常反感，难免会带有偏见。

这属于新老观念的碰撞，年轻人并没有错。至少在这个剧组里，抛开人品，单从敬业程度来说，顾廷悦肯学，学习态度够好，学的也不慢，这在叶执看来已经算是合格了。

从这一刻起，叶执决定在工作中，对顾廷悦宽容一些。不管他是不是来玩票的，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演戏，都跟这部剧本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