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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回 百转心机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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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站到祭台上,高声道:“雾绡姬欺师灭祖,反叛宗门,如今已然事败,无情道各众还不束手就擒?”

雾绡姬战败,巫山无情道现在就以立荷与雏红为首,都开始眼神惶惶的望向她们。立荷与雏红进退两难,望着镜花,满眼的关切焦急。

水月愤怒道:“好,真不愧是雾绡师姐的心腹,当真唯她马首是瞻。好,好的很!”

她忽然捉起雾绡的右腕,从腕环里扯出断魂缠的三寸锋芒,缠住雾绡的雪项,她盯着无情道威胁道:“既然你们这么忠心,我就用她的相思绕,把这贱人一寸一寸剔成白骨?怎么样?”

无情道众人见她真动杀心,想起她往日行事霸道阴毒,知她言出必践,唯恐她真出手伤害师姐,当即无可奈何的,全都弃械受缚。

水月冷笑,随手推开雾绡,交给她带来的人看管。

此时不过未时二刻,惊波坛擂鼓呼号,潜龙帮,逍遥津和天临军再定盟约,忽听高喝:“有请,东瀛天临军总括统军管领今元义雄殿下,上台!”

雾绡眼眸暗沉。若是先前她抓住的今元义雄是忍者替身,那么真正的今元又在哪里?

此时侧首循声望去,但见东瀛武士和忍者都在两侧单膝跪倒,一名身着诡异战甲的武士由远及近,威风凛凛的走过来。

那副盔甲造型奇异,和齐朝的战甲可以说大不相同。通体漆黑,装饰华丽,头盔锹形,座为狮啮,兜下覆盖着恶鬼面具,腰悬两柄宝刀,如同索命的修罗,令人望之胆寒。

雾绡虽然没看见他的真面目,但那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之感和先前那名冒牌的影武者真是天壤之别。

不知道是不是镜花的错觉,那名黑甲武士在经过她面前时,目光似乎还停驻过一刻。

仅仅是瞬间,就让她生出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副面具里面,究竟掩藏着怎样一张充满恶意和贪婪的面孔?从那缝隙中透出的眼神,就如同毒蛇般的危险,致命。

真正的今元没有说话,面向祭台时,才将那副面具摘下来。以站位而言,现在唯有韩玄和水月方能见到他的真容。

三方再聚祭台,裴亨重拟盟书,自然是和先前的盟书样式无异,只将雾绡除名。三人歃血为盟,书名为记,齐告誓神明,祈告大事可成。

盟书共四份,三方各执一份,最后一份则与白羊和乌牛同埋地底。如此三方会盟缔结,盟约已成,巫山约定为天临军开路,潜龙帮袭击定关和鹿门,里应外合,东南再无宁日!

雾绡和无情道的弟子被这三方势力押缚到湖边的登龙渡。三艘巨船早已张帆待命,东瀛武士站在西来宝船的甲板上,红袖号的守卫和控船的水手都已经换成水月带来的亲信。

雾绡姬现在终于相信,红袖确然已经落入水月之手,本来守卫着这艘船的弟子们恐怕都已被拘禁控制在船舱里吧?

不想百般算计,终是功亏一篑。原来她的任何举动其实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今元义雄心机缜密,以防万一,命人将雾绡和她的部属分开拘禁,互为牵制。镜花眼见立荷与雏红等人被押往红袖,而她自己则即将被押到春野号去。

抬眼望见船首昂然站立的黑甲武士,再看岛边烟雾萦绕,江水茫茫,不知前路漫漫,不知生死何方,一时竟有哀戚悲惶之感。

冯静媛见她神色颓丧,道是胜负已定,不由心中快意,她嘲讽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东瀛倭寇都是些蛇种豺性,恶贯满盈之徒,你该早有耳闻的。我的好师姐,你知道你和你那些贱婢们落到他们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吗?”

冯静媛眼眸阴寒,唇角带笑,彷如勾魂的女妖,她凑近雾绡的耳边,是藏不住的得意。冯静媛讽刺嘲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你们的下场只怕比之娼妇,犹要不如。”

雾绡姬的眼瞳骤缩,她望着冯静媛,正色道:“你我师出同门,又何必这样赶尽杀绝?雾绡悖逆师门,罪该万死,千刀万剐,死而无怨。她们是全不知情的,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同门相残?”

“哈……”

水月闻言冷笑,“你在求我?自恃师尊荣宠,素来心高气傲的镜花居然也有卑躬屈膝的时候?”

水月心中的愉悦都快要掩藏不住啦,这样的处境让她自认为屈居镜花之下的愤懑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

“江湖人都说你雾绡姬智略过人,容貌绝艳。说起水月,却都说我放浪形骸,多是鄙夷贱弃之言。巫山的镜花水月齐名江湖,凭什么你能自行其是,人皆慕你如云梦?凭什么我就要如淤泥那般,任人踩踏轻贱?”

冯静媛脸色越发凌厉,“师父她老人家偏心,容你傲世轻物,就算你欺师灭祖,也不肯将你就地格杀。想来我就算将你绑到巫山,她多半也会选择息事宁人,我就偏不如她愿!”

说着,她转向今元道:“殿下有心往巫山拜谒,师姐便拜托殿下照顾啦。水月和潜龙帮的诸位还有要事相商,恕不同行。现遣数位弟子引路,还望殿下见谅海涵。”

译者翻译,今元义雄站在船首,没说话,对着她拱手,权当知晓。

冯静媛看向雾绡姬,假模假样的唉声叹气道:“我这位师姐素来尊师重道,友爱同门,此次想是一时糊涂,或是受到奸人蛊惑,殿下这次与她同行,不妨多加劝诫,若是能使她迷途知返,也算一件佳讯,师父定然不胜欣慰。”

她这般矫言伪行,惺惺作态,其意却是甚为歹毒,听其言似是真心为雾绡痛心疾首,实则是将镜花和无情道众女拱手相送。

她说希望今元多加劝诫,但到底怎么“劝诫”?怎么说服这些冥顽不化之的人,那就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了。

今元这边微微执礼颔首,一旁的译者回答道:“多谢水月仙子的成全。”

冯静媛向雾绡姬道:“好师姐,你我就此别过,来日再见。你如今身中破雪针,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识时务的,能将贵人侍候好,作了他的宠姬,下次见面时,师妹还说不定要敬你一声夫人哩。若是你不识抬举,只怕你我这一别,却是阴阳两隔了。”

镜花目视着她,眼里没有畏惧,道:“你放心,我定会如你所愿逢凶化吉,就怕师妹你未必等得到那个时候,需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

水月被她这么刺激,差些扬起巴掌就打,抬手后却又顿住,强压这心中妒火,冯静媛冷笑道:“师姐受制于人,嘴皮子倒是跟以前一样的伶牙俐齿,我倒要看看,等你下次活着站到我面前的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气。”

扬手一挥,两名忍者已经过来押着雾绡,等今元颔首,他们就押着雾绡登船。

韩玄在旁边站着,熟视无睹,此时向今元拱手道:“愿重逢殿下之日,就是三分东南之时!”

这声道别悠远绵长,如雷贯耳,众人听在耳中,不禁气血翻涌,久久激荡。

三方拜别后,高鸣号角,三船拔锚起航,扬帆出岛,直至三艘巨影渐渐隐入雾中,韩玄这才回身邀水月回聚龙阁设宴洗尘。

冯静媛来此不过日余,仓促间定立盟约,如今既然大事初定,岛中摆设酒席,一则为她洗尘接风,二则预祝起事大功告成。

席间两边宾主尽欢,言笑晏晏,这些不必多提。蒲牢铁山见她虽不如镜花绝色,但举手投足间却见风情摇曳,勾人心魄,不禁频频注目,垂涎欲滴。

韩玄知他好色,心中暗气,这老四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前番在雾绡那里栽过跟头,这回又打起水月的主意来?

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强取豪夺就是,现今盟约方定,若他冒犯到水月,岂不是横生枝节?再者说,冯静媛修习的是采阳补阴的邪术,纵是再艳名远播,销魂蚀骨,也不可将一身修为都赔将进去吧?

恐他酒后误事,韩玄忙使个眼色,成帆和裴亨早已驾轻就熟,双双摇头叹息,将半醉不醉的蒲牢架走出去。

韩玄回头再看,却见冯静媛手执杯酒,眉间似有忧虑之色,忙道:“老四不胜酒量,宴前失仪,其实并无恶意,还请水月仙子宽宏大量,恕罪则个。”

冯静媛回过神来,勉强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铁山坛主率性而为,实是洒脱,水月岂有见责之理?”

申远见她眉宇间仍盘桓着郁色,不禁疑问道:“可是这歌舞艳俗,难堪入目,不合仙子心意?”

水月叹息,摇头。

“那是粗茶淡饭,不如巫山的美酒佳肴?”

水月再摇头,道:“山珍海味,难得一尝。”

“那是仙子舟车劳顿,我等照顾不周?”

水月回道:“并非如此。”

韩玄拍掌,屏退歌姬舞女,问:“那是为何?”

水月冯静媛向他说:“我也不知道,盟约既成,送走今元,处置雾绡,这里的事情也算圆满结束了吧?就是我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得紧,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申远笑笑,说道:“镜花水月到底是同门姐妹,手足之谊,如今雾绡仙子落到如此境地,水月姑娘许是于心不忍吧?”

水月轻声冷笑,不置可否。

她和镜花虽无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之仇,但也是相看两厌,哪有什么同门之谊?

申远见她没应答,为解自己尴尬,强行圆道:“雾绡仙子处心积虑,一心想逃出九龙岛,如今她被带去东瀛,也算是让她称心如愿了吧?哈哈。”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水月微微颔首,笑容依旧冷淡。

韩玄闻言,身体却倏地震抖起来,这数日来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如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

巫山的刺客,真理教的宝船,还有祭台一战被擒,三船离岸,桩桩件件,原以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如今再看,却透出重重蹊跷和诡异来。

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雾绡称心如愿?

难道,难道……

韩玄已经被那个匪夷所思的想象惊出一身冷汗,水月却忽的拍案而起,“不好!上了那贱人的恶当了!”

众人闻言震惊,韩玄惊而站起,其他人却还茫然迷惑,不明所以。

水月道:“说什么将无情道一网打尽?不,不,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

申远道:“是谁?”

韩玄凝重道:“在你我眼下来去自如的刺客!”

众人恍然大悟。

水月道:“我本来以为这无情道中除雾绡之外,能有这种本事的,就是立荷雏红那两个婢子。但她们若真有这样的能耐,在祭台时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那名武功高强,鬼神莫测的杀手另有其人!

这种迟来的认知,让众人惊出冷汗。

雾绡姬如果还有这种后手,那她就绝不可能无计可施。

“我们中计了,”韩玄恨道:“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倒真让雾绡姬称心如愿,她居然不费一兵一卒,不必玉石俱焚,我们自己欢天喜地将她送出岛去了!”

众人闻言,皆不寒而栗,这才明白,原来早从最开始,他们自以为雾绡尽在他们股掌之中的时候,就已经一步一步掉进雾绡的设计中!

这人的心计,深不可测!

忽有一人火急火燎的闯进聚龙阁,高声来报:“报!报!禀报坛主!在登龙渡附近发现两名昏迷的巫山弟子,”旋即向冯静媛道:“属下仔细盘问过后,知道她们是水月仙子的人……”

韩玄和冯静媛心中惊骇,若是有两名水月的人被打晕在登龙渡,那就意味着雾绡姬的人已经潜入到那三艘船里去。

“大事不好!天临军危矣!今元小儿危矣!”

要是让今元义雄和盟书落到徐敬帘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韩玄当即传令道:“快!点兵聚将!登船追击!绝不能让巫山逃出九龙湖!寮台发信,让他们封锁龙门峡!绝不能让任何人走脱!”

九龙岛擂鼓号令,仓促之间倾巢而出实属不智,只能传令让四子铁山,七子成帆和八子裴亨留守岛中,韩玄率领其余人等和巫山的水月共同出岛追击。

此时和东瀛离岛的船已差出两个时辰,与雾绡的胜负现在仍是未知之数。

清风徐徐,九龙湖上风和浪静,两岸青山碧水,雾霭袅袅,遥遥隐隐听闻莺雀鸣啼之声,清净雅逸当真如画境般。

三艘帆船行驶过湖面,拨开清波,如金剪划过丝绢,迎刃而开,趁着出岛的暗流,乘风驶向龙门峡。

就在春野号的甲板。

风情艳丽,绝色无双的红衣女坐在案前,潋滟的眸掠过案上的酒具,呼吸之间,尽是醇馥的酒香,酒香飘入清冽的风里,令人心怡神醉。

雾绡抬眼望着对面一丈之隔,坐在案后的男人。妙目微沉,略带着审视和疑惑,对面的男人见她望过来,礼貌的笑笑,提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双手捧杯遥遥相敬,随后一饮而尽。

雾绡姬眼中的迷惑更深。

登船之时她是阶下之囚,现在她们隔案相对而坐,举杯饮酒,不知情的还道她是他的座上之宾,故交好友。

如果忽视他身边站着的护卫,和她身后的忍者没有暗藏杀机警惕着她的话。

镜花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开始暗运内息,不料刚尝试运转真气,眼眸就恍惚颤抖起来,柳眉不自觉的紧蹙。

显然巫山秘法破雪针的封印还在,使她现在完全发不出除坐立以外的力气。

今元与身边的译者互换眼色,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志得意满来。

译者提醒她道:“镜花仙子就不必白费功夫了,听说破雪针是巫山处置叛逆,专门克制功法的秘术,凭借自身是无法解开的,这些水月仙子已经和我们说过。”

雾绡姬尝试两次后,似是终于放弃强运内力逼出破雪针的想法。她坐直身体,看着二人,红唇轻启道:“今元阁下邀我一介阶下之囚饮酒作乐,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吧。”

今元却忽然答非所问,环视日暮西山,潋滟江河的景致,慨然抒怀起来。译者道:“雾绡姑娘,你看看这山川水色,看这天地一方,区区东南一隅已是秀丽形胜,令人心驰神往,若是放眼中原的十万河山,又该是何等的壮阔激昂?殿下胸怀大志,不甘苟安在东海一隅,他想要中原,他有逐鹿问鼎之心。”

雾绡姬冷笑道:“海外蛮夷,也敢痴心妄想?”

译者身体微顿,这句话没敢翻译,向她笑道:“镜花欺师灭祖,截杀同道,破坏联盟,这三条罪过,桩桩件件,俱是无可饶恕。纵然极乐仙子再宠爱姑娘您,恐怕也要杀你,以殉门规律令吧?”

雾绡姬凛然无惧道:“今时今日,既功亏一篑,雾绡一死又有何妨?”

半晌,垂眸叹道:“我虽是不愿巫山卷进乱局,不愿众弟子妄造杀业,终归是有负师恩,义孝难全,师要徒死,雾绡焉敢不死?”

译者和今元相视,露出一丝笑意来,复又转向镜花,诚恳道:“仙子有大义,你我虽立场各异,却也佩服之极。既然仙子还念着师恩,为什么不悬崖勒马,此事还万万没到绝无转圜的地步。”

雾绡敛去眸中叹息之色,警惕着他们,她道:“二位到底什么意思,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雾绡虽无巾帼之志,却也绝不会苟且偷生!若是能见到师父尊面,我自会以死谢罪,绝不委曲求全。”

译者连忙劝道:“仙子这话言重,万万不可啊。就算镜花能高风亮节,一死了之,你手下这些孤弱可怜的女人又该怎么托付呢?她们视你如姊如母,仙子难道忍心让她们为你陪葬?”

雾绡眸色颤颤,静默不语。

译者见她犹疑,趁热打铁,续道:“再者而言,水月素来和仙子形同水火。你这么一死,她们的处境只怕连死都不如,巫山的艳名,我们身在外海的也早有耳闻。”

雾绡沉默,娇躯僵直,攥紧双拳。译者见她似有动摇,趁势说道:“你们中原有句有道理的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识时务者为俊杰。姑娘您千万要三思而行,莫要铸成大错。”

雾绡默然半晌,忽而缓舒气息。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译者闻言,面露喜色,和今元交换眼神,他转向雾绡道:“实不相瞒,雾绡仙子天女似的品貌,聪明敏慧。我家殿下对仙子是一见倾心,倾慕仙子很久,日思夜想。他对仙子万分敬爱,只要仙子应允,殿下愿意许给你正夫人的位子,随仙子同往巫山,拜见尊师的仙颜。”

雾绡身躯陡震,眉眼含怒,“你说什么?”

译者见她发怒,忙道:“仙子息怒,先听我说。一旦殿下和仙子结亲,以如今巫山和天临军的关系,殿下必为仙子尽力陈情。只道岛中的事其实不过是一场误会,全是韩玄欺人过甚,仙子竭力自保而已。如今误会尽消,大家重归于好,想来尊师也不会为难仙子。你若是再回巫山,将来有殿下帮助,接任境主之位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师父长乐永康,我也无意境主之位。”

雾绡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只是眸底还有恼怒之色,似是有些犹疑不决,译者见有机会,续道:“就算仙子无意执掌巫山,等天临军和潜龙帮还有逍遥津三路并起,到时三分东南,殿下就是皇子王孙,仙子当然也会贵不可言。”

“荣华富贵……”

雾绡冷笑出声,对此不屑轻视。

译者心知她不贪权位,不慕荣华,但也知道她的弱点所在,继续道:“仙子唯有身份尊贵起来,属下的这些姑娘才能平安无事,还能和我东瀛男儿永结同好,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雾绡姬总算明白过来,今元义雄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她,他甚至还想将雾绡手下的这二三百名巫山弟子尽数收纳到天临军中。

他很清楚,雾绡姬对她们有着天高地厚的恩义,镜花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的去向,甚至是生死。

雾绡姬思虑沉默良久,今元手中的酒杯举而不饮,译者也因她的无言而渐渐焦虑起来。分明他们这方才是掌握绝对主动权的人,但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他们还是倍感难耐。

许久,镜花道:“我若是不允呢?”

译者微怔,片刻后笑意渐渐消散,冷声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审时度势,准备顺应天命。”

译者从袖中取出两件物事来,放到案上。一件是手环模样的兵刃,一点寒芒闪烁,银线吹毛断发,正是雾绡随身的断魂缠。

还有一樽莹白青花小瓷瓶。

译者把玩着瓷瓶,说道:“仙子该认得此物吧?这是临别之前,您的那位师妹所赠,据说名叫‘鸾凤鸣’,仙子不会不认得它吧?你们中原还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殿下是敬你怜你,不愿以此物强迫你,这才一再的以礼相待,希望姑娘垂爱,可以说是用心良苦。我们东瀛的女人,可没有像仙子这样娇贵,不识好歹的,望你慎重。”

他一指紧随在春野号后航行的巫山红袖,说道:“你看,你们巫山的那些人现在就在那条船上,水月把你们交给殿下,其中的用意不必多说。殿下非常敬重仙子,严令属下不能怠慢她们,若是你一意孤行的话……”

译者故作沉痛道:“只怕我们天临军凶悍成性,殿下不忍拘束,也顾不得再惜香怜玉啦!”

这句话威胁的意思甚重,饶是镇静如她,心中不免微微泛起焦虑来。镜花故作沉吟之态,还要和贼人周旋,她目光悠远,遥遥相望。

忽见红袖的桅杆之上,一面红底黑龙旗缓缓降落,与此同时,像是回应般,宝船那边也换掉潜龙帮的旗帜。

镜花一颗心这才如石落地,安定下来。

她知道,玲珑的计策,成功了。

时机已至,雾绡姬艳丽娇媚的眉眼微动,绷紧的唇微不可察的弯起弧度,她忽然显出如释重负的模样,游刃有余,异常从容。

纤白似削葱的玉指捻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而后端起玉杯。她虽然落魄为囚,却没有半点狼狈,举手投足之间显出雅致飘逸和艳媚绝丽的风情。

今元以为她这是要妥协屈从的信号,见她艳丽风情的模样,止不住的神魂摇曳,心猿意马起来。

年轻的译官执杯相对,难得心思清明。看着雾绡那抹似有若无,巧笑倩兮的姿容,心底却泛起阵阵疑惑不解和惶惶不安来。

这太奇怪了,她真的会这样轻易的屈服吗?

他原本认为这需要更多的压力和更长的时间和她纠缠,为什么?是什么让她在顷刻之间就改变态度,做出选择?

突兀的思绪划过他的脑海,难道说……

雾绡红唇轻启,从容镇静的道:“阁下知道吗?我们中原还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译者蓦地侧身转过头去,还未来得及看清后方的景象,忽然就听到一声悠长嘹亮的号角从红袖瞭望台那边传来,借着风和帆,响彻江湖。

众人循声望去,西来宝船那边,另一声号鸣遥遥相应,东瀛人怔在当场,尚且不明所以,犹在云里雾中。

译官转向船尾,耳畔破空声起,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径直射向他的面门,他大惊失色,心中暗暗叫糟!

众人都在看着船尾,就连四名忍者都一时不能回护。正在这须臾之间,一道黑影突现,纵身跃出,挺身挡在译者身前。

雾绡内力深厚,这酒杯一掷,有破碑透石之威,饶是死士铜皮铁骨,也被这一只玉杯打得口吐血箭,倒跌出去。

译者还来不及震惊她武功竟然未失,镜花右手一掀,一张酒案腾空翻起,直向他砸过来。

区区一只玉杯已有断筋碎骨之力,年轻的译者哪敢大意?回身举掌便迎上去。他自知武功不如雾绡,也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一合交锋中能全身而退。

果然,译者双掌一触到案桌,酒案当场应声而碎。一股巨力传来,他只觉虎口震裂,腕部剧痛,手臂和双肩居然没一处有知觉,硬生生将他震开丈余,跌跌撞撞的倒摔出去!

死士不及救援,但见眼前红绡闪动,彷如惊鸿掠影,从他们身前疾驰而过,瞬息已然穿过他们的防阵。

镜花身在半空,娇躯回转,右手抬起,利刃破空,银线啸风之声骤起,不知何时落回雾绡姬手里的断魂缠就已经牢牢勒住今元的脖颈。

这一切变故陡生,环环相扣,皆在电光石火之间,等甲板上的护卫和死士反应过来,不过才踏出两步,今元义雄就已经落到雾绡姬的手里!

众贼正要抢过来救援,镜花足尖踢在今元的膝弯,管领殿下立刻就跪倒在众人面前。雾绡姬一脚踩在他的肩背,一手勒紧银丝,向众人喝道:“再上前一步,我先让他人头落地!”

今元被银线缚住颈脖,血气不畅,脑袋那是面红耳赤,满眼的屈辱愤懑之色。

死士置若罔闻,还要逼近,译者扬声厉喝道:“慢着!”

他在东瀛军中的威望似乎不低,竟然能让这些忍者武士都对他俯首听命。年轻的译者抬眼看向身后高悬巫山旗帜的两艘巨船。

黑龙旗被换掉,也就代表着,红袖和那艘宝船已经尽归雾绡之手!

目光转回面前的女人身上,眼里已全无旖旎之色,满是阴毒和仇怨。素来雅静从容的他,现在目光如同噬人的蛇,他盯着镜花,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好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你个镜花!我到底还是小看了你!原来你没有真的失去武功……”

转念间灵光乍现,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你们同门相残,是演的一出苦肉计?”

此言一出,随即又道:“不,许白师联盟非虚,怎么敢这样再三耍弄于我?”

雾绡姬道:“镜花水月,从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以为水月登岛,我真的一无所知吗?你们可以在南院之外遍布眼线,就没有想到,登龙渡那里也有我的眼线吗?冯静媛一现身九龙岛,我就知她必是奉命捉我来的。破雪针是巫山秘术,我既然知道师父要捉我,又怎么会对此毫无防备?”

译者闻言恍然大悟,难以置信道:“原来如此,你从未中过破雪针。你假意受制于人,等的就是我们将你带出九龙岛,而你们趁机夺取宝船和红袖的控制,瞬时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镜花嫣然笑道:“倒真的要谢谢我那位好师妹,使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计谋使得浑无破绽,更加的水到渠成。”

纤纤玉指勾动,银线倏然收紧,今元眼凸面鼓,涨红着脸,有苦都叫不出来。雾绡觑他,媚眼如丝,天生旖旎,万种风情,“让你的人将船停过去,否则你的这位殿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左右两边的武士和忍者又想再动起来,译者横臂挡住,断然命令,立刻停船,等后面的船接近。

话虽如此,帆船行进时,除非降帆垂锚,否则凭借潮汐暗流也会缓慢行驶,完全停止不动是不可能的。众人领命,不多时,春野号果然减缓速度,身后的两艘楼船也越来越近。

译者看着越来越接近的两艘船,料想雾绡定是要引她的部属登船,好夺取春野的控制权。虽心然有不甘,难免愤懑,但现在今元殿下落到她手里,也只得听之任之。

他面色阴沉,眼神锐利,盯着雾绡,恨恨道:“巫山的镜花,这局,算是你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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