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阿姨前面领着梁晏清出院门,梁晏清步子停在院中后顿了几秒,下一瞬间,梁晏清往屋内冲去,他知道顾宗霁的卧室在顶层阁楼里。
顾宗霁已经在这间卧室里关了七天了,他看了七个日落,七个日出,这些日子他连入眠都极其困难。
离阳台只差一步,他的脚踝被铁链捆着,他踏不出去。
每天只有医生进来为他换药打针,来勉强维持他那微弱的生命体征。
他也许就此死去,如同他父亲一般,在经历漫长的病痛折磨后,选择了割腕自杀。
那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午后,祖父与母亲的谈话被他躲在衣帽间偷听到,那个关在青山医院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顾宗霁背着顾嘉馨来青山医院看望这个男人,他长得极其俊美,像是话报里的仙人,那是顾宗霁第一次见到他时唯一想到的形容词。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年幼的顾宗霁站在男人面前问道,他被人用铁链锁着脚踝,锁在这间病房里,彼时顾宗霁连男女性别意识尚未成熟。
“我生病了。”男人坐在地上与他说话,“在治病。”
“什么病?很难治么?”
“嗯,可能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顾宗霁被顾嘉馨看的很紧,偷偷来找这个男人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他都会带来他喜欢的糖果。
那次见到刚刚治疗完的他蜷缩在地上,顾宗霁将一颗白巧克塞到了他的口腔里。
“谢谢你。”男人面容疲倦地回道,这一次他为给顾宗霁准备了礼物。
是那枚蝴蝶胸针。
“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送给你。”
“真漂亮。”顾宗霁不懂胸针上的宝石价值连城,他很珍惜第一个朋友送给他的礼物。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冬天。
顾宗霁好不容易溜了出来,手里拿着最新的玩具和糖果,当他踏进那间病房时,屋内人没有来迎接他。
他只是很祥和地躺在白色病床上,血液将白色床单浸染,他没能撑到来年春天。
走廊上穿行着医生与护士,他们将他推进急救室,护士不停地从血库里拿血袋,数不清多少血液输进那个男人身体里,直至最后心脏停止跳动,医生宣布死亡时间。
懵懂无知的顾宗霁第一次学会了死亡这个词。
死亡意味着不可挽回。
可梁晏清出现的那一瞬间,他那一点点求生的本能被催生,他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梁晏清,最后跌落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