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十倾曜目光略带诧异,凉落祈筷子隔空夹了两下:“哈哈哈,尚有余温,尚有余温,不能浪费。”
十倾曜沉默片刻,也起身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凉落祈一愣下意识阻止:“我在人间待惯了,常有冷饭很正常,小十你不必……”
十倾曜摇摇头,夹起冷掉的菜:“起码在南山,没有冷掉的饭菜。”
听罢凉落祈窘迫移了目光,一时无言,两人对着头默默吃起早饭来。这会儿门又被敲响,十倾曜开了屋门,是顺一和幸生重新端来了热饭。
凉落祈挂出凉氏微笑对两人打了招呼,幸生昨日一见其容貌就失神了片刻,今日一见还是很快就挪了眼睛,一声不吭的就要往里走,顺一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低声斥道:“你干什么去!”
幸生反应过来抬眼看十倾曜正盯着自己忙道:“对,对不起大人!我……”
顺一将他一拽:“庄主说叨扰到两位大人用餐,所以又让我们重新送来一盘……”
凉落祈总觉莫名其妙,视线很快从两人身上扫过,示意两人进屋道:“多谢,不过我们已经吃完了,感谢款待。”
“那两位大人这饭可还吃得惯?我们这儿没什么好招待的……大人多多包涵。”顺一闻言将桌子收拾干净又退出去,“庄主说了,两位大人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
“好。”凉落祈见其脚踏出门槛,被冷风吹的瑟缩了一下。待十倾曜关了屋门他问:“进来的这位是顺一吧。”
凉落祈望着十倾曜打开窗,迎着光舒服地眯起眼睛:“比起幸生,他不怎么怕生,思维敏捷,也很能……”
“看人下菜碟。”十倾曜靠在窗边回应。
等了一上午庄内无事发生,出门闲时偶尔碰到一两个村民小心翼翼地打招呼。村中留下的人里老人居多,凉落祈趁机问了问庄里情况,和黄庄主所说别无二致。
谈话时对面正看到一妇人出门,那村民顺着凉落祈目光瞄了眼便道:“那是我们庄的疯婆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疯,一儿一女也都伺候着,搞不明白。”
“……”见凉落祈没说话,妇人连忙呸呸呸了几声道,“我这老婆子嘴碎,不留神多说了些,神仙大人别见怪。”
凉落祈被这声响亮急促的呸呸呸引回注意力,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是我走神了。您刚刚的意思是说……她是无缘无故疯的?”
“是啊。”另一妇人见神仙搭理抢过话去,“近一个月了吧?疯得不明不白的,没准那脏东西早就出现了,先把她吓疯了。”
妇人说着就握起凉落祈的手:“活神仙,活神仙啊。我们躲家里好几天了,听说有神仙来才敢出来透口气……我们剩下的也不敢轻易离开,怕脏东西盯上我们……”
旁边的妇人也哭诉起来:“我们今儿早就在合计着,趁大人你们在,我们见到庄主后就搬走。”
“庄主不在?”
早上还在,下午就出门了?待两人走后凉落祈望着前方那条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提出一起探探,十倾曜变出一暖手炉递到他面前:“正有此意。”
望着这漆红手炉,凉落祈怔愣片刻接了过来。手炉温热适宜,暖的和这色泽相称。手炉同梦中回忆不是同一个,凉落祈也只如此一想,便随十倾曜向后庄走去。
重新踏足这片诡异处,凉落祈十分谨慎地走在前面为十倾曜带路。若如黄庄主所说后庄里有他儿子的坟墓,那顺着这路走去应能碰上坟地。
莫非他将儿子葬在了那个小黑屋?
“就在前面。”诚如庄主所说自他回来到现在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那提灯鬼,提灯鬼何时出没也是未知数。难不成今儿正好赶上它要行祟,结果被自己先截胡了?
凉落祈嘶了一声,偷偷看了眼身后的十倾曜,这一看身后身旁哪儿还有旁人?
“小十?”
凉落祈试探一喊,见背后有个黑色人影穿梭于灰雾中逐渐靠近,噤声同时他默默等着这人影靠近,尔后便听到了十倾曜的声音:“阿祈。”
雾中黑影面貌入眼,凉落祈盯着他不语。听到十倾曜开口道出他手腕处有串以金丝穿了颗红豆的手绳,他才呼了口气:“我还以为这雾……”
“刚才旁边好像掠过一个人影,不是提灯鬼,不留神多看了几眼。”
“这雾应该不只是障眼法。一路走来没有邪祟,也没有我看到的小黑屋,只有……”他驻足,抬手指给十倾曜看,“一个孤零零的坟堆,一块残破的石碑。”
“黄辽之墓。”灰雾里光线昏暗,视线受阻,十倾曜蹲下身抬手抚上石碑,片刻后缓缓念出。凉落祈弯下身眯着眼欲仔细辨认:“就四个字?”
“就四个。”十倾曜起身回头,对上凉落祈的视线:“嗯?”
十倾曜这才默默后退一步同他并肩摇摇头:“无事。不过我们来时是顺着一条道走来却只看到黄辽的坟地,这雾会不会是个结界?”
“雾能让人迷失方向,或许早上的路和现在这个不是同一条。”凉落祈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朝坟旁地里丢去。预料中落地的声响并未听到,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这就是个结界。
“阿祈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十倾曜的身影隐于刚刚抛石子的方向,凉落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便也蹲下身重新摸索起那石碑来。
万一一会儿小十跑回来说他所在的地方也有个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