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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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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的光线穿透屋中柔和的纱帐,案几上雀衔白花的香炉燃着细雾,将榻上人染得影绰。一少年从榻后蹦跳了几步挪到窗前双手一撑将窗打开,霎时屋中明亮大片。

晨风侵窗,榻上人动了动手指,尔后徐徐睁开双眼。

后脚重新坐回原位静候多时的少年见状装模作样地抬起手伸了个懒腰,重新托着脸笑眯眯地盯着他:“梦到什么啦?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噩梦?”

“……”灾离听罢闭上眼睛,片刻复睁开望向香炉。白雀半个身子还隐在屋中的昏暗里,另一半和自己的视线亮得刺眼。

他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起身道:“想起了一些过往。”

“小时候你被欺负那次?”

“金凰飞升失败。”

“没意思。”

见灾离不再说话,择韶趴在榻椅上拿起他一缕长发:“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灾离的视线拂过焚香的香雾望向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恰好飘落下两片,目光随其下移定在了盛放的如丝缎般的花瓣上。

那日有神仙死去,在神灵的怀抱里消散成齑粉。神灵倒地,留满身落雪。

他遣了入衿安将神灵带回天界安置在旁殿,同那双金瞳相望时本以为回来能重新见到他曾侍奉的金凰大人,归来看到床榻上十分虚弱的身体才后知后觉殿内有一人对金凰深恶痛绝。

在他入渊界那日,凉落祈被择韶强行带进了念室行了鞭刑。

择韶出门将浸血的鞭子随意缠绕两圈丢给了门外等候的入衿安,后者见其并未交代什么便满脸阴沉离开,望着手心沾上的血渍沉思片刻抬步踏入了室中。

看到阶上大口喘着粗气的伤痕累累的凉落祈,只同那金瞳对视一眼,入衿安便有想屈膝行礼的念头。

那是曾经日夜所行之礼带来的习惯,他稳了稳心神,重新同那双金瞳对视。只是还未开口,便见那身形一晃,倒地不起。

将凉落祈打横抱起大步走出念室,入衿安传来司命和小神官为其医治,直到灾离回来。

听了入衿安的汇报,灾离极力忽略耳旁司命的火气揉了揉眉心。在司命与小神官的照顾下,凉落祈于昏迷的第十日醒来,灾离赶来时,通过门扉一眼望去的是一袭白衣的凉落祈正在看窗外的银杏树。

许是刚醒,他的头发有些散乱,灾离放轻了脚步踏入房间,到离凉落祈五六步的位置,见他慢慢转过头来。

“灾离?”灾离见他金光点点的双瞳,顿了身子,一时无言。

那双瞳并未真的看向他,其眉间微微皱起的模样灾离很熟悉,不过是凉落祈出神的习惯。这声呼唤引出灾离沉寂许久的记忆,这声音同记忆中一样,清冷地没有感情。

后来灾离也去过几次,除了他眼底日渐淡下的金色,那身影似乎也消瘦了些。两人几乎没有多余的话要说,灾离感觉得到似乎是凉落祈回来了。

那个记得白洲发生一切的,对他有了怨念的凉落祈。桌上倒流着香雾的线香已换数支,某日侍女为他上药时,白皙的后背和双臂终昭示鞭伤已愈。

凉落祈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同那时一样,高贵,疏离,而今倒显得易碎了些。

每每看到他的乱发,灾离总想去顺一顺,最终也只是点了几个侍女为他梳洗送餐,顺便搬来一些书让他挑选,他只在门外看上一会儿,便抬步离开。

十年于神仙而言弹指一瞬,不知是如何,在凉落祈眼底金色完全消失后,凉落祈遗忘了过去,搬离了旁殿,在司命手下做事开始活跃在三界,之后,四百年过去。

“喂,到底要想多久啊。”择韶不满地扭过灾离的脸,尘封的过去被打开灾离有些许的恍惚,择韶却是无动于衷,“哪儿不明白,我再给你讲一遍。”

“……不必。”灾离拍掉他的手,终起了身理了理头发走到窗边拂去星耀的冷霜,“知你对这些向来恬不知愧,我也没有问罪之意。只是在想造化弄人,没想到他成功飞升,还成了比肩天帝的神仙,大概命中注定。”

灾离阖眸轻叹,语气平静。

“造化弄人谈不上,要说机缘巧合,倒是贴合。”择韶同他背靠背仰着头,望着自己被日光覆盖的手,“那日及熠带回来的消息,我细思许久,归锦属实让我有些意外。”

“你当真没感觉出来,他就是失踪这么久的小天帝?”

灾离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发了脾气:“我故意没发现他是天帝,故意留着他让他知道我谋权篡位,故意让他搜罗我罪证,故意让自己借他手身败名裂。”

“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择韶听罢仰头哈哈大笑,不知是笑他措辞离谱还是发牢骚的模样有些可爱,笑罢擦了擦眼泪道,“我当然也没有看出来,让我信了及熠荒诞之语的苗头,除了黑塔楼的怪事,还有在白洲那日他帮了绾渡。”

“是吗。”灾离示意他说下去,择韶轻哼一声:“你的画月就是他故意!……罢了,反正你也知晓。绾渡自己悄悄密谋什么我当然看得出来,把归锦那个狗崽子安排到鬼镜身边也是你有意为之吧?他所有消息,全盘托出了吗?”

“没有。”择韶自问自答后继续道,“他举止间太过镇静,不像一个普通的小神官。有人有勇无谋,有人无勇无谋,也有人有勇有谋。我承认他是第三种,或许是天生的心感,他的行为和态度让我非常不爽。”

“对有着过往今朝记忆的人来说,活着几千年算不得须臾。但隐瞒一件事,几百年,着实太久。”灾离淡笑道,“绾渡想帮他,那便让他帮。这是最后一次轮回,我倒是有些期待,若神鸟悉数在我手中,若他兄弟姐妹尽逝,金凰大人,能不能回来。”

灾离后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还有他凝出的冰笼。

冰笼旁的十倾曜先前受伤自身难保,凉落祈在内无法攻破,云华和清匪除非动用大量灵力,否则冰笼便是坚不可摧。是谁将冰笼破坏掉的?若是归锦或暗中潜伏的绾渡,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只是这都是四百年里的事情了,旧事无需总提,两次也够了。

“不过归锦已死,我已让他魂飞魄散,你也便无后顾之忧了吧?这下你可真成谋权篡位了。”

“又提一桩,是真想让我收拾你?”

灾离想起那日择韶见到归锦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杀了他血喷一屋的场景叹了口气,转过身同择韶对视:“小韶。”

择韶听罢双臂环在胸前,歪着头眼神含着明灭不定的笑意看着他,不动不语。

灾离只觉得眼前人的个子已经及他一般高了,在欲叹气之际,嘴巴被择韶眼疾手快地捂住,随后听到了择韶问:“灾离,你对我还挺好的。”

“是吗?”见择韶放下手,灾离淡然地走到书架前随手拿出一本古籍翻阅起来:“没心没肺终于长出血肉来了?那也请你少惹些事端,你也不小了,懂点规矩行不行?”

“反正你能处理好啦。”择韶歪着头弓下身子趴在榻椅上继续问,“喂,灾离,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听着他不像疑问句的语气灾离看书的眼神看向了他,大抵是没料到这么问,他沉默下来。

“无论是金凰,还是我。”择韶适当补充。灾离这次倒回得很快,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我只是利用你。”

择韶嗤笑:“也是利用金凰?”

“……”灾离沉默了一下,这次回答得倒也算及时:“不。你俩终归不同。”

择韶翻了个身一跃而起,一脸无所谓:“不同便不同,我倒是怕我没有利用价值。”

“当日黑塔楼里究竟有什么,有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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