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面无表情地说:“回去。”
衡雾寻:“?”
付逍见小十一不耐烦的样子颇有微词,语气却还是客客气气的:“回哪儿?”
小十一不似之前那样活泼,连带着语气都生硬起来:“十九家。”
衡雾寻头上顶着栖衡,听罢默默向前抖了两下对付逍悄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栖衡里躲着吧……”
“栖衡不是只能传不能住吗?”
“能躲一时是一时。”
衡雾寻听着这欠揍的语气举起折扇就要往他头上敲,连面前是让他大气不敢出的小十一都不顾了:“找打啊!学话是吧!?”
“同袍~你们回来啦~”
熟悉的问候在一侧响起,红莲打着油纸伞正在二十四家门口冲几人笑着挥手。那抹红色衣裙在伞下格外显眼,将她身后那两盏纸灯笼称得更加惨白。
红莲和闻玉在闹刚才一通事儿时就没出现,帝师来了依旧躲得死死的,半个头都没露出来。
这会儿他们没事儿人一样地跳出来打招呼,不管是付逍还是衡雾寻多少都有点不忿:“才出来啊!”“过分啊!过分啊!”
红莲只是虚晃了一下手中伞,笑得十分狡黠,不怎么在意回道:“同袍惹出的事情,同袍自己解决嘛~乱插手不太好吧?”
凉落祈听着她的弦外之音,足未出户,仿若她也知道此地与他有关。小十一看了眼红莲,默默拿着自己的倾回来的小花亭后退两步,退到了十倾曜的身后。
十倾曜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修长的手指盘着几根金丝,思量一些事。
大伞撤离凉落祈的头顶,红莲眼尖,一跃出屋小跑脚步将伞撑到了他的头顶上。油纸伞小,好在凉落祈骨架清瘦,倒能同红莲一起挤在小小伞中不至于淋半身的雨。
红莲整了整头发,染有浅红色指甲的手指立到唇边,对着凉落祈狡黠一笑:“同袍怪吾吗?吾这人不随便帮人的,你们还都欠着吾一个人情呢。”
凉落祈反应了会儿,无奈一笑,手指挠了挠脸颊点头:“确实如此。”
拿着折扇的和拿着大剑抵在头上的一听不干了:“什么时候的事?”“谁说的?”
凉落祈解释道:“水降羽撞破结界时,是红莲姑娘出手相助,衡兄付兄忘了?”
付逍不服:“同袍间相…”
红莲抱着凉落祈的胳膊扬着下巴打断他:“谁跟你同袍啦?”
付逍一时语塞,顿了顿重新道:“同僚间相互帮助,这,这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顺手事嘛?”
红莲立马回道:“那是你,是同袍,是你们这群热心神,不是吾。”
付逍卒。
衡雾寻见付逍缩着头不说话了心中暗骂这呆子咋这不中用,便对红莲嚷嚷道:“你此番下界不是和闻玉来处理水灾的吗!”
红莲装作疑惑模样细细想了想,随后开口:“是吗?”
接着她歪着头望向在屋檐下避雨的闻玉喊了两声:“闻玉,吾是来和你一起处理水灾的吗?”
闻玉正低着头仔细鼓捣着手中的油纸伞,身后门槛旁的,红莲手中的,自己捧着的这几把都是他同红莲在后院角落处发现的。
那把伞同红莲手中的一样已经很破旧了,同样是用泛了黄的宣纸胡乱糊上当的伞面,但比小十一手中那把糊的好看整洁许多。
听到红莲询问自己,闻玉正赶上伞骨上一处脆线崩裂,本想试着将断线接上,奈何线太脆,动这一处便全散了架。
他掂了两掂手中伞,惋惜的同时抬头望向红莲:“自然不是。我是来寻你的,而你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的。”
所以无论是闻玉出手还是红莲出手,无一公事,都是私事。
红莲掉头立马对衡雾寻扬起下巴,嘴角勾起的笑容得意模样溢于言表:“同僚怕不是忘了,红莲不帮无利人,不接无利事,若与吾为敌,旧人也相离!”
衡雾寻卒。
凉落祈在红莲喊闻玉时顺势也转了个头,自然也看到了他手中的伞。
他手中拿着的那把油纸伞整体都很完整,无论是伞面还是伞柄处都没有出现什么裂痕。
不知十倾曜对小十一说了什么,只见衡雾寻与付逍乐颠颠地重新钻回那把大伞后,感叹着:“这雨下得好大啊在伞里看好壮观!”“要是没有小十一姑娘和她的伞我们怕是再难见这鲤鱼雨景了。”
“什么鲤鱼?”
“什么什么鲤鱼?”
“……临鱼?”
“……”
付逍拳头硬了:“……嘴瓢了不行?”
于是凉落祈向小十一问道:“小十一姑娘,水池中有灵力你可知?”
小十一瞟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沉默之际,小十一又慢吞吞开了口回应道“我知。”
“这灵力是何人留下呢?”
“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人,也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人。”
所以这个与我们无关的人就是渊神了。
凉落祈还想问些什么,便见雨中走来一个身影,几人定眼一瞧,那未持伞之人正是听夜。
听夜板着脸扫视了一圈,随后走到小十一的伞下捏了个净衣决。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滑下,还未滴落便随净衣决散成了水汽。
听夜同凉落祈对视一眼,凉落祈像是知道他来做什么一样,只点了点头,便从听夜口中听得他说出来的,几人心中刚刚证实了的几处疑点。
小十一抱着伞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在听完后由事不关己变成了惊讶之色。
不仅如此,小十一还一并交代了吃食来源。临鱼人划船接客,捕鱼买卖为生,后来便足不出门了,水池中养鱼,后院中养虾,故村民便有了鲜鱼虾骨茶这道美食。
这话听起来疑点也颇多,单是说出来的第一句便很不对劲。
但这一下子就听出来的谎言几人并未拆穿,小十一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明显不想告诉他们,也罢,灵身做出来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也无从知晓,反正都没有味道。
“那……”
“大人。”
衡雾寻本想问问那块糖到底是不是真东西,便被小十一瘫着脸叫住他,那表情和听夜五分神似,喊得衡雾寻一愣:“?”
“能不能换个地方再问,”她忽然抖起手,表情也变得吃力起来,说出的话几近咬牙切齿,“……伞很沉,我快撑不住了……!”
衡雾寻闻言赶忙上前:“十分对不住小十一姑娘……”
便听得小十一喝止他不要碰这伞:“不许动伞!都快点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