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官府邸,凉落祈不禁抬起手上下扇动起来。天气燥热,原本夜间还算凉爽,只是在酒肆门前除死灵又徒步回来后,多少也有些热意。
十倾曜默不作声盯向上官富贵住所方向,忽然想到什么,在转身想往屋中走去时凉落祈先一步在院中坐下招呼道:“小十要来歇会儿吗?”
原地停留在凉落祈呼唤他那瞬,十倾曜收了视线走到了他身边。在蹲下身以同一视线相交时,十倾曜低声道了句得罪,起身后双手便轻触上了他的双颊。
那双手在蝉鸣之季十分温凉,正十分小心地轻轻捧着凉落祈的脸。
凉落祈垂眸,视线停留在那玲珑骰上。眼神变得细腻柔和,这十指和手心的凉意对他而言竟舒适无比。
许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对上十倾曜的面颊,被捧着脸抬起头的凉落祈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瞳,心中想的竟是:只是摸摸,应该不要紧吧?
十倾曜仔细看了看凉落祈的眼睛,那是一对漂亮如松石的墨绿色瞳孔。没错。凉落祈的瞳孔并不是如凡人一样的褐色,而是墨绿色。
凉落祈曾听许婆婆形容他的眼睛,那黑色只是墨绿色过重,加之凉落祈逆光所造出的错觉。
确实未从两只眼中看出什么,十倾曜松开手后凉落祈又用手撑了下眼皮,随后连连眨巴了眼睛几下道:“嗯,没事啦。小十别担心。我也是会医术的,待路过药铺子后我们就再去抓……”
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在靠近凉落祈的瞬间被一个东西弹开。
被弹开的衡雾寻:“?”
“上次在彩船上就看到了,之前就想问,这又是什么?”付逍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要消失的黑色咒文,上前只抓住了几个咒文的残影。
“没见过这种文字!祈兄这是什么?”
凉落祈稍稍侧头,垂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扫,指尖虚握了一下,身边咒文尽数消散。深更半夜以为又有死灵来,不曾想是衡雾寻两人。
呼了口气他转身道:“防身的神器,不必在意。两位也是刚回来?”
衡雾寻这次没有拿他的折扇,只是对两人挥了挥手点头道:“是的是的,冒昧出现还请见谅呀两位。”
十倾曜手垂在两侧,低头看了眼凉落祈在整理他的头发,顺手帮了一把问道:“所以有什么发现吗?”
付逍嘟囔了句神了也问道:“十兄和凉兄刚去了酒肆,也没什么发现吗?”
“你们也去了酒肆?”凉落祈明道,“你跟踪我们了?”
“……”衡雾寻心虚地挪着碎步挪到了付逍身后,默默搬出了付逍道:“没有,是付逍馋酒,所以我俩顺路去看了看。”
听这话看来是有什么发现。
凉落祈回头望了身后站着的十倾曜一眼,后者摇了摇头。他们今夜出门本是想去酒肆寻那妖怪藏身之处的,奈何出了变故,提早回来了。
两人徒步回来的路上摸了周围的墙壁,看了脚下,也观了击杀的死灵,本想能看到一些和那死灵阵的金色符文有关之物也可,但什么都没寻到。酒肆里的死灵和在上官府处理得不太一样。
凉落祈在想起死灵阵时付逍也开了口:“凉兄,你可还记得我说那死灵阵的金色符文眼熟?”
凉落祈闻言立马抬头道:“我记得,付兄!是有什么思绪了吗?”
“那符文我们曾在天界见过,在那位……帝师身边那位那里。”付逍压低声音的同时坐到了凉落祈身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说来也是无意,那位……”
“大胆点,择韶。”衡雾寻歪着脑袋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地开口道出了那位的名字。
付逍和凉落祈都愣了一下,随后付逍继续开了口:“当时我被帝师召见,在接到委派出门时听到了帝师殿后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当时我周围并未护卫在场,人嘛——总是爱凑热闹的,我当然蹿过去要一探究竟了!”
付逍说着眉毛一挑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衡雾寻抱着胳膊煞有介事地配合着点了点头,付逍一杯茶入喉道:“只是那响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几步路的功夫我只看到择韶站在一处空地上,他手中灵力散开时,就有金符从他张开的手中消散,和今日所见的一样。”
凉落祈闻言屈指抵在唇上,直挺挺地坐着沉思片刻后遂双手撑桌起了身:“看来,择韶也在此处。”
择韶性格顽劣,爱寻衅挑事,却不会随意离开灾离身边,既然他在南村同灾离打了照面,那两人应该都来了。
灾离曾说因妖族动荡,人界出现夜游之物故下界查看,若那死灵同择韶有关那么……
“付兄,衡兄。”沉默半晌,凉落祈抬头唤了两人一声,衡雾寻本是想等付逍说完话就回屋睡觉的,见凉落祈面色沉重,他便抬了步也走到小石桌旁做出了洗耳恭听之姿。
“两位可知帝师下界?”
这原本是不可提及之事,凉落祈原本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但是如若此事牵扯之人多了起来,若那妖怪与择韶有往来,那上官府或许会有危险。
那个少年,择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既然他在此处,那么帝师下界的理由便充分了许多。
不只是来处理死灵,还为了带回或许与死灵,上官府,甚至妖怪有关的择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