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雾寻原本就在看着热闹,一双清澈的虎瞳都露出来了,就想看看曜帝揍人的细节。他手里那把折扇呼得十分欢快,把身旁的付逍扇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衡雾寻你过夏天呢?!”
那及熠他本就觉得为人不够稳重,看到曜帝一句小心眼就突然出手总觉得不像他的风格,本想等凉落祈回来好好追问一番,谁知道这群人见帝师一来都怂成狗不敢上前搭话,硬生生把他推了出去。
衡雾寻大致讲完情况后,灾离半垂着的温和的金瞳复抬,望着前面倒地呻.吟的及熠以及站在一起的凉落祈与十倾曜,抬步走上前:“此事我已知晓,及熠神贸然顶撞曜帝其确实有冒犯之处。不过冥界送来这一玩闹之物属实不太合适,曜帝既然已经惩了我白界人,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曜帝紫瞳睥睨着帝师,冰冷的眸子未望向阵旁已被追随他来的神官带走的及熠,而是又将目光落到凉落祈的手上。那视线转变得很快,凉落祈注意到他的眼神时里面已经平静如水,甚至可以称得上柔情。
凉落祈脑门上都想冒出几根头发来表达他的困惑。
两人若是第二次见面,为何最开始没有相认?想起在黑界中杂音消失后,他连个帮他之人的人影都没看到,凉落祈沉默片刻,恍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帮了自己?
但是。
又好没道理。
灾离顺着曜帝的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凉落祈受伤的手。
他诧异了一瞬,那手即使涂上了药粉止住了血,可血痕却仍留在手上蜿蜒分支,痂在了手上各处,一身青白出尘,唯独此手血红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手可还好?”灾离温声问道,将凉落祈思绪拉回。凉落祈心中叹气,对上灾离道:“无事,帝师安心。”
灾离点点头,对着渊界礼官开了口:“虽然此时说不合时宜,但这场席外失误还是让各位见笑了,不如留下来一同吃杯酒?”
女礼官绷着脸对灾离欠身拜了拜,回绝道:“多谢帝师邀请,我渊界同白界一样以礼为重,在下若加入实在不合规矩,不想当如隔壁这般不识礼数之人。”
神仙们本紧绷的神经疏散开来,轻咳两声掩盖自己对帝师那边满不在意发生什么了的同时眼中却不自主地瞟去。他们听到了什么?这该不会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
那四个骷髅死气沉沉地立在渊界礼官前面,灾离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其他人知道啊。
四界虽然表面平起平坐,有所往来但交流次数不多,算不上盟友,更不是朋友。
渊神自傲任性又十分重视礼数,若是得知在为曜帝奉礼时被冥界打断不说还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停在了前面,无论是谁都会骂一句厚颜无耻行为粗鄙无礼之徒。
若是冥王本人从礼官头上过这也没什么,偏偏是同他们地位一样的骷髅头从他们头上过,无异于当为冥王从渊神头上过,脚踩其顶压其一头了。
那三箱珍珠还在原地敞着盖子,凉落祈见曜帝不想收下,便向那女礼官问道:“请问,这箱子是渊神大人要收回去?”
女礼官回道:“是的,祈神大人,渊神大人原原本本告诉我,要将箱子收回去。”
“渊界,十分重礼?此礼到底是礼数之礼,还是礼品之礼?”凉落祈绕着那箱子看了起来,托着下巴严肃问道。
“自然是礼数之礼!”女礼官神色有了点变化,表情十分微妙,“渊神大人虽有些小性子,但该有的礼数不曾落下。最起码,不会从人头上飞。”
凉落祈点点头,俯身观赏那箱子上的两条鱼。无人知晓渊神本相,此鱼模样他也未曾见过。但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渊界珍珠最为珍贵,故渊神大人送来了三箱珍珠以表庆祝。可我看着,不是如此呢。”
“祈神何意?”
灾离,曜帝以及众神都看了过来,连同在陪同商梨吃喝的司命与红莲都望了过去。
凉落祈颇为难为情地摸着下巴,一会儿盘起胳膊,一会儿歪着头作冥想状,最终他缓缓开了口:“这箱子价值,要超过这箱珍珠的呀。”
没有理会女礼官眼中惊愕,凉落祈继续道:“莫非我看错了?这鱼是用粉水玉珊瑚做成的吧?蚌育数颗珍珠需百年时间,可深海的粉水玉珊瑚可感知温度,从而顶端由浅粉转透明,这种珊瑚千年难遇。”
衡雾寻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头:“我看看我看看?”
凉落祈难为情地对女礼官道:“许是我眼拙,不然,请见多识广的帝师大人和白虎神一起看看?”
说完这句他突然发觉身边一角黑,他抬头跟曜帝对视一眼后又转向女礼官:“啊,曜帝应该也是可以看出来的。若真是这样,那渊神大人的意思是……礼轻情意重?”
众人肆意讨论起来,渊界风平浪静的未对天界造成过什么影响,神仙不敢当面谈论曜帝,但对着渊界礼官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这么多人都说,无论说出什么,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什么意思?箱子更贵重又怎么了?”
“笨,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渊神小气?”
“我还是没懂。”
“我也是……”“我也。”
“不会吧这还没懂?”
“咳咳咳,我来说!祈神的意思就是那箱子若是比珍珠还贵重,那渊神送的珍珠就算不上贵重了!”
“所以呢?”“能不能说明白点?”
“意思就是若是那礼官承认箱子贵重,就说明渊神小气,用贵重盒子撑牌面罢了!”
“对对!就是这意思!”
“我也想说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