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界之事已过去三日,白界无声的忙碌倒显得格外安静,若不是那片废墟还在,都让人误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位大人的传言没有再被说起,直到这天帝师让神官宣布天界正式一分为二,自家为白界,名为煦,要为新生出来的黑界神举办庆升宴时,才又沸沸扬扬地被提及。
众神猜测他们要称白界之事成真,对那黑界人物大肆讨论起来。凉落祈原以为大家都知道,所以最开始只有衡雾寻他们几人知晓?
“帝师何意?”
非是神仙们没有八卦之心,而是听说那位大人很玄乎,黑界造出这么大乱子这么久也不曾见里面的人露过面。
大家对黑界那位的称呼原本随意,什么“那人”“那东西”“邪祟之物”都喊过,独独在天界震荡,帝师认可黑界的神仙后,统一了口径称其为“那位大人”。
既然被称为“那位大人”,就肯定是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若妄加揣测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但白界宣布为他大办庆升宴,那必然就相当于一切议论的背后都有一个大靠山——帝师,就算大肆讨论也不怕了。
飞升成功就要让天帝和天界神仙们看一看、认识认识,这也是与天界同僚们认识交谈的机会。
而当初凉落祈是直接被接到司命那里办事的,加之常在人界,全天界的神仙也唯独他一人没有办过庆升宴。
当然,司命也曾安慰过他,她曾翻箱倒柜从二楼书案桌下撬开三层地板拿出一样东西给凉落祈:“别伤心,我这儿有壶好酒,就送你了。”
当时的凉落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谢谢司命好意,但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司命从此再也没安慰过他。回想起来她也略有遗憾——当时就该趁着怒火将手中酒全泼他那张好看的脸上,让他好好闻闻什么是好酒!
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温柔脸去说出这种没点温度又失礼的话的?
如今有个神仙在天界横空出世不说还升的如此神秘,当初万里晴空中出现的一道黑色裂口直到现在对于曾看到的神仙们仿佛历历在目。
神仙们不会质疑帝师的决定,但总会揣摩。面子上必须做到最好,莫非来确保黑界不会与白界为敌?
凉落祈正随衡雾寻闲逛,用衡雾寻的话说就是:“凉兄你久违地回到天界,当然要和同僚们认识认识啊。”
聚集的神仙里也有不少神官在,注意到一块空地三两人聚一起说着黑界的事,于是凉落祈凑过去又探到不少小道谈资。
这三日本来庆祝地点是在黑界的,但最后作罢。因为在几位神官去了黑界考察后,不仅脚没有踏进去一步,连被祭出试探的宝贝都损的损,裂的裂,差点把其中一位老神官给气得吐血。
老神官当即将注灵将坏了的宝贝往里面里一甩,怒气冲冲地指着深不见底的黑界:“黑界的!我们白界来给你办庆升会,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哪知下一秒,老神官破碎的神器一片两片从黑界里齐刷刷地飞出来,挟裹着杀神分尸的威力直冲他天灵盖而去。
几位神官合力才挡下了那些碎片,而自己的神器却更加惨不忍睹——碎片竟插在了自己的神器里。可见这力度是多么霸道!
反观黑界中忽然多出了些许光亮,只见一个人斜靠在卧榻上,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垂在地,白得不真实的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壶酒:“白界那些老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倚老卖老。啧啧。”
桌子对面坐着穿着一袭银纹黑袍的人,听到他的嫌弃后默不作声。
“怎么,你还是要去?”那只白手掂着方才那老神仙的心爱的神器一角,这是刚才对面黑袍男子丢上去时遗落的一片。
他说着将手轻轻一握,碎片在手中化为齑粉,混着紫色的灵气顺着他苍白的胳膊滑下。他道:“要我说不如把他接来,我直接打开鬼门,一起为你庆祝,不开心吗?”
一颗红豆精准无误地砸到他头上,漆黑的树枝上一道女声传来:“快收起你的恶趣味。”
她跳了下来,走到那默不作声的人面前:“喂,杂音找回来了吗?”
“没有。”他终于开了口,拿起了茶杯,紫如冰晶的双瞳盯着如镜的茶水,“应该被长生羽收走了。”
“所以正好借此机会去确认一下吧。”女孩双手将一根金丝编成各种样子,“当然了,你别吓到人家。”
那苍白男子闻言嗤笑一声,起身拍了拍流泻的齑粉,一头乌黑长发顺到地上:“呵。这没什么好注意的,常言道贵人多忘事啊。”
黑界外刚那破口大骂的老神官被吓破了胆,立刻转头就走,奈何双腿发软差点摔个狗吃屎,最后还是其他神官拖着他急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从此黑界的这位神仙不战成名。
凉落祈点点头,心道:原来是被吓的才改了对人的称呼啊。
最终还是帝师亲自去了一趟黑界,告知了众神里面一些情况。
黑界很大,就一位神居住,除了最高处悬空平地有一棵相当大的黑树外,再无任何宫殿。
连通黑树之地的悬空石阶,一圈下来本有一千通路,上下交错,却硬生生被这位奇怪的神打碎了九百七十三条,仅留二十七条通路松松垮垮,燃着银焰。
这是自凉落祈入黑界后发生的事,凉落祈听到后很是惊愕。
这和他看到的黑界完全不一样。
黑界深入向下,就是冥界的地盘。即使黑界是天界的一部分,此话一出神仙们便怀疑冥界与黑界有不为人知的关系,甚至还有人怀疑黑界就是冥界造出来的。
所以这次毫无例外地,神仙们果断放弃在黑界举办宴会,只求黑界的这位大人物能给个面子来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