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打扰师尊了。”令狐荀行礼后,规矩坐在下首,等待星晖仙君慢慢睁开双目。
“身体可好些了?”
“回师父的话,已经大好,这几日配合修炼太极宝诀,内伤损失已修复多半。”
星晖仙君点头:“照你的身体状况能在此时赶来,已实属不易。”
“师尊,我此行前来,是有要事要禀。”
令狐荀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信封上是飞英长老的笔迹,写着师兄星晖仙君亲启。
星晖仙君眼神落到那处,很快掠过,顿了顿却道:“可曾从用过早饭?”
“仙门有要事发生,师尊不妨先看看这封信?”
令狐荀没有收回手,双眸慢慢抬起,在半空与星晖仙君直直对视。大有他不接此信便誓不罢休之意。
星晖仙君将信接了,却放到一边:“等下为师会看。”
令狐荀跟着看过去,盯着那信,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师父威严又慈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荀儿,此次屠魔大会意义重大,你可知为何?”
他沉默一阵,还是回道:“此次大会之后,我们便会一举除掉那魔头老巢?”
“不,不会等到大会之后,大会不过是一个幌子,用来吸引有心之人。这边是瓮中捉鳖,那边是措手不及。”星晖仙君悠悠道,“所以为师才说意义重大,成败皆在此一举。”
“瓮中捉鳖?”
星晖仙君微微一笑,黑瞳幽深如渊:“荀儿,你觉得他会不会来?”
令狐荀猛地抬头,心口骤缩,但说不出话来。
星晖仙君又道:“我近来,身体时感不适,心浮气躁,无法潜心修行。常觉得大限将至。”
“师父,你怎么了?”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世人往往以为,做棋子是劣招,做执棋手才算明智。殊不知人一旦置身棋局,往往危机丛生,身不由己。做棋手的,亦是棋子。做棋子的,也能成为棋手。有人说人定胜天,有人说天做棋盘人为子,所谓修道,究竟是你顺天,还是天顺你?”
他笑容莫测,与令狐荀对视:“又或者,你以为自己承天之意,到头来却发觉自己也不过是天的一枚棋子?”
“荀儿,这局棋,你能看得透吗?”
这话如一记警钟,重重撞击过他的心头。又好似这天借师尊的口,说出它诡谲多变的心思。
令狐荀心头震动不已,惊骇非常,他噌得站起身来:“师父,我……”
就在这一瞬,身后的大门忽地从外向内被冲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射过来。
黑色刀身带着萦绕其间的浓烈魔气,直直指向星晖仙君身前。
那身影极快,绛红流彩,灿若烟霞,疾如迅风。
星晖仙君只来得及将手边茶杯掷出,向侧边翻滚避让。
下一刻,令狐荀的剑已然出鞘,将那化春刀抵住。也是这时,他察觉到这刀势看似来势汹汹,力道却不大。心念一转,突然意识到刀主人可能伤势离痊愈还差得很远。于是生生住了手。
“公玉玄,你不想活了,这时跑来送死?”
身着女子红裳的张俊人根本不理他,冷冷一笑,只将那刀反手甩出,操纵它向前快攻,将令狐荀缠住。
自己则利落一甩,将屠神丝送出,攻向眼前的星晖仙君。他完全没有收敛之意,上来就是最强的杀招幽冥麒麟诀。
整个房间内瞬间被幽冥之气笼罩,平白暗了两度,星晖仙君与令狐荀同时感觉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外力压制。为了不使自己倒下,必须运起灵气强行抵御,否则五脏六腑都会被碾成肉泥。
霎那间他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方才见过的那个捧箜篌的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挡在弦后小心翼翼看他,带着天真如小鹿。
是了,别的乐器也就罢了,那箜篌少说也重逾百斤,哪个柔弱女子能轻松抗动?有那箜篌遮掩,更让人留意不到他身形高大。
但看现在公玉玄招招致命,完全是不留活口的意思,星晖仙君被迫使出金光宝剑,在身前险险护住主人。
令狐荀咬牙,心中默念起太极宝诀,登时周身拢起一层白光,将化春刀一下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