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人:“……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偏激了?”
青丝从宿灵指缝间垂落,带来淡淡凉意,他道:“心悦一人,向来不都如此?可以为他生,为他死。此情天地可鉴,我自问亦能做到。”
“不是,你不问问我想不想么?”
宿灵脸上洋溢的梦幻般的表情刹那如泡影消散,语气低落:“你自是不愿。”
“那不就得了?你可听说过一句话,爱一个人要给他自由,给他选择,你不能强求啊。”张俊人厚着脸皮,直截了当道,“你觉得把我关在这,我快乐吗?我会因此就喜欢你吗?啊?”
宿灵笑意不在,停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功成名就,天地独尊。”
“你想让这天下仙界名流为你低头,顺从于你。”
“其实根本也无需你冒险,我自会把这些捧到你眼前,难道你不会快乐?”他循循善诱,语调轻柔,“尊上,你开心了我便开心了。我所求不多,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能守在你身边即可。”
“要是我说,这并非我所欲呢?”
“那你还想要什么?难不成是令狐荀么?”宿灵神色一紧,“说了多少遍尊上不信,有他在只会碍事,误你成就大业。”
“你!”张俊人气得要死,一想到这孩子是被美色所惑,钻了牛角尖,实际对自己也算忠心耿耿,便生生忍住,长叹口气道,“你不懂,不是他的问题,实乃我身负平衡天下大势之要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懂吗?你能给我帮忙最好,但别给我捣乱。”
“什么大任,尊上不妨说说,万一我能懂呢?”
“害,早能说不早就跟你说了?”张俊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将他推得更远了些,也打散些两人间诡异的暧昧氛围,“都说了你尊上我略通天地阴阳之术,此事干系未来仙魔两界大局走向,非得我亲自出手才行。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成天出生入死,水深火热?”
宿灵原本一副要犯病的神情,听到这里开始将信将疑:“如何平衡?”
“星晖仙君,此人我必须亲手杀之。”
“为何?”
张俊人唉了一声,也顾不得害臊,一把扯开自己上衣,指着蔓延到锁骨下方的血线道:“你自己看!邪主临走前是给我下了套的,那我不亲手杀他,这血誓就完不成,到时候这血线走到心口,不用你担心,本尊直接寄了,懂吗?”
宿灵不说话了。
他还真不知道这个。
张俊人恨铁不成钢,又拿手背拍了一下手心:“还有他给我下的十绝穿心丹,你忘啦,怎么着,不找解药啦?那恭喜你,血誓干不倒我,就让这毒药干倒好了!你到底是谁家派来的!”
宿灵争辩道:“属下早派人打听过,此毒无药可解,那仙尊不过是骗你的。不过我曾听闻,极东炎阳岛上藏有白云上真老仙升天前使用的法器,太初灵锁。此锁凝结他毕生功力,有长命之效,戴之百毒驱散,我已派出一队死士前去替尊上寻找。”
“哼,说得到轻松,你当那太初灵锁就摆在那,等着我们去捡?”张俊人一个不小心把内心的吐槽脱口而出,随即转念一想,不由又笑道,“别说,他们不行,但若换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没戏。”
“谁?”
“令狐荀。”他不假思索答。
宿灵脸色阴霾:“此人到底有何好的,值得尊上这样高看!”
岂料张俊人比他还咬牙切齿,一拍大腿:“可不说么,他有什么好的,偏偏是天命之子!还比我们所有人都运气好!”
宿灵:“……”
两人对视片刻,宿灵不争气地移开目光:“所以,尊上一直以来,确实对令狐荀那厮没有私情?全是逢场作戏?只因他身负气运?”
谁叫这本书的主角是他?
张俊人身为配角,不论自愿与否,也都围着他转了大半时光了,两人相处的时日长了,说没相处出点战友情来那是假的,毕竟龙门涧上两人也曾把话摊开了讲,把酒言欢,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时至如今,想起在无名庵那晚的春风一度,却总觉得好像是一个差错。毕竟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当时他受麒麟血的淫性诱惑,只顾泻火,哪管身边之人是男是女?
说起来,若不是令狐荀言语轻佻,放浪形骸,时不时逗弄与他,说不定他还不敢放纵自己做出此等行径。
错误!全都是错误!
要么老歌都唱,是花田里犯了错呢。
那当然不是因为人,主要是花太香,夜太美。
张俊人思及此处,无比义正言辞:“自然没有半分儿女私情,全都是为了顾全大局!”
看宿灵表情松动,又接着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在苍龙岭上动真格要杀他的!奈何此人运气爆棚,一刀当胸穿过都能活下来。我说什么来着?我不比你生气吗?”
“我以为是尊上故意放水。”宿灵幽幽道,“尊上又怎么知道他活下来了?此事少阳派并未向外界透露,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收到消息。”
张俊人知他疑心病又要犯,忙道:“我那时修为还未完全恢复,还受重创,如何能将刀使到那种境界?至于他的情况,我近来有做预知梦,此子背负天命,气数未尽,还是动不了他根基,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