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荀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突然被人推醒。
醒来时,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恍惚感。这种感觉直到看清来人才消散了些。
来人一副作贼神态,一身黑色劲装,蒙着面。乍看之下,他还以为是公玉玄来了。但那双眼睛完全不同,完全不似公玉玄那般顾盼生魂。遂又冷寂下来,只定定看着来人,好半天才道:“月……”
对方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抵唇,朝外面看了一眼,才阖上双目,以神识道:“楼西月还在外面守着,切勿让他听见。你别说话,我来说,你点头或摇头表示即可。”
令狐荀不明就里,轻点一下头。
“那个……我想出去,乌圆还在外头不知道什么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你的好师尊把太和山上下叮嘱了个遍,还设了专门针对我的禁制。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连周师妹也不肯帮我!”他气呼呼道,“最近你的好师尊一直还故意躲我,今晚我好不容易逮着他了,结果还遇到我阿姊与他在那你侬我侬的,真是……”
令狐荀面露不解之色。
月黎道:“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我也奇怪,我阿姊一向恨透了他,平日里都是冷脸相待,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但是今天反了性,这家伙不知从哪学了一招,卖起惨来了。跟我阿姊说,他被下了毒,活不了多少时日。”
令狐荀眼眸微微睁大。
“我阿姊居然还挺吃这一套,立马就说要他去解毒。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携手回房了,你说奇不奇怪?”
令狐荀比了个口型:什么毒?
“这我哪里知道?”他想了想,“唔……也不是全然不知,他说每发作一次更严重一点,而且对于修为越高的人伤害越大。”
令狐荀脸色渐渐变了,他朝月黎招了招手。
“你有话对我说?”
他点点头。
月黎朝他腕上输了点灵气:“你也以神识说罢,稳妥点。”
“他们回房多久了?”
“约莫一个时辰了罢?我又去山下碰了碰运气,山门处把守严密,也怪我学艺不精……哎,实在没辙,才来你这叨扰。有何问题?”
令狐荀的神色越发古怪难辨,他双眼放空,停了好一阵才道:“无事,你还是尽快下山罢。”
“这话说的,我也想啊,但他们都不肯帮我,怎么出去?”
“我可以帮你,但你出去后也要帮我做件事。”
月黎想也不想,高兴道:“成交!”
……
同样的夜,张俊人也在睡梦正酣时被吵醒。不同的是,他是被一条又湿又热的臭烘烘的舌头舔醒的。
一睁眼对上一双圆溜溜的澄黄色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着实给吓了一跳。
差点忘了后背还有伤,一猛子坐起来。好在袖子给一边的九节狼拉住了。
“你出去找吃的归找吃的,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张俊人扶着额头,半趴起来。
自己仿佛先前在好大一场梦里,突然被中断叫出,心中那股惆怅仍未消散,十分不适应眼下的状况。
九节狼倍感冤枉:“我食谱没这个,是它非要跟着我的……对了,它还受伤了,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时候你变这么好心?”张俊人没好气道,不由又瞟一眼那靠在火炉边瑟瑟发抖的黑色毛团,没得一愣,“这是……”
“老熟人。”九节狼懒洋洋道,“所以我想你大约会见。没错,我就是这么贴心的一只小熊猫。”
“乌圆?”张俊人试探性地唤它。
那毛团抖了抖湿透的耳朵,扯着嗓子极细地叫了一声。然后努力撑起身体,发着抖摇摇晃晃想往这边走,步履艰难。
九节狼见状,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踱步过去,一口叼住它被毛,堪称矫健地将它带过来,两只前爪往上一扒,把乌圆直接送上了床。
稍一检查便看得出,它身上伤势不少。各种皮外伤,甚至有刀剑伤,还有跌落伤。也就是仗着身量小,伤口不深,还不至于直接送命。但已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张俊人拿手指翻它身上时,乌圆也不吭声,只乖乖任他折腾。唯有痛极之时,才会哈气示警,拿尖牙轻轻衔一口他指尖。然后扭头自顾自舔舐伤处。
张俊人与它说话,它也不理。
“不若你给它送点真气试试?”九节狼早就自己个儿爬上了床,在一旁坐定,像个胖鹌鹑似的开口道。
张俊人瞥它一眼,缓缓提起魔气,往它身上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