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极教与少阳派有嫌隙不是一天两天,毕竟一个是仙门第一派,一个是魔域第一教,双方看彼此都很碍眼。只是等鬼风邪主继任后愈演愈烈,已呈水火不容之势。原书中曾提及,鬼风邪主甚至为了逼迫星晖仙君出面跟他单挑,每月都派人捉走在外执行任务的少阳派弟子回魔域,然后寄出战帖,威胁他不应战便撕票。
后来更是出其不意,率众直接攻上少阳派,冲破禁制进亲自去找星晖仙君登门“讨教”。
从宿灵的语气里,张俊人却敏感地发觉恐怕有内情,对他道:”邪主与少阳派的星晖仙君,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宿灵摇头:“东幽使都不知道的事情,属下怎么会了解?邪主每次一过三五之夜,就要发好大一通酒疯,还会嚷着要带大家去把少阳派满门屠尽,这不形同送死?下面早已满腹怨言。要不是你每次及时把他摁住,怕是好些个家伙就要趁机去挑战邪主了。“
“他喝酒做什么?跟谁喝酒?”
宿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看着他噗嗤一笑:“东幽使,这话合该问你才对,邪主的事情,属下们哪有你更清楚?先前你提过一嘴,说他月中时会去风遥关见故人。但那地方你也知晓,精怪恁多,能有几个是真的人?所以我们都猜……”
他偏偏在此停下话头,吐了吐舌头。
张俊人正听得聚精会神,不由转头看他:“什么?”
“属下不敢妄议邪主的私事。”
张俊人一本正经道:“关心基层教众所思所想,也是我等职责的一部分。”
宿灵这才微微俯身,轻声道:“他一直以来拿妖炼气,所以功法迥异,进展飞速。”
也就是说,故人是妖?
鬼风邪主能认识的妖,除了他妈,别的他还真想不出来,毕竟文中也没提过啊。
张俊人讳莫如深看宿灵一眼,唬得对方也不敢笑了,老老实实低头道:“属下知错。”
又过一天一夜,从贯镇一路北上,两人终于抵达悲狱山。
骑在马上遥望远方,悲狱山山势高耸,接天连地,简直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墙。如果是巨物恐惧症患者,恐怕走不到山脚下就要窒息。
原文中有诗云,去去指悲狱,行行入不毛。绝壁千里险,连山四望高。[1]
有了宿灵带路,他没再用过手机。一入山,直接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森林遮天蔽日,处处藏着断崖、灌丛、溪流、深沟,脚下的厚厚落叶裹挟着堆积腐烂的泥沼,山体坡势虽缓,却如幽暗不见天日的迷宫。
要不是紧跟着宿灵,恐怕导航也不够带他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脚步,挨着步履轻快的苗疆少年更近了些:“山山相连,峰峰相似,你都是怎么记路的?”
宿灵笑得眉眼弯弯,指向身边巨树背阴处,在他头顶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楔形图案。
“咱们在树皮和竹子上都有暗号呀,以前我记不住时,你不还让我在高处观察地形,记下附近有几个沟,几个山包,让我走前面带路吗?”
……总之,又过了一个时辰,半山腰处眼前突然平坦了许多,豁然开朗,二人抵达归谷。
归谷是双极教一处接头点,不用翻山越岭,又比较隐蔽。这里溪流潺潺,潮气逼人,雾霭蒸腾,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走到一座看上去岌岌可危的木质吊桥前,宿灵对张俊人悄声道:“邪主就在里面,我就不跑到他老人家跟前碍眼了。”
言罢一溜烟就没了踪影。剩下张俊人,望了一眼前面长满苔藓的小木屋,又回看一眼桥边把守、此刻直勾勾看着他的两个黑衣人,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了一想,此刻也不是行动中,带着面罩见领导仿佛不太真诚,便随手将那面罩扯下,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往里走。
进门就跟在座椅上睁着眼打坐的鬼风邪主来了个激情对视。
屋内无端阴冷不少,张俊人立刻低头跪下:“邪主。”
对方呼吸似乎停了一瞬,才反问他:“配方到手了?”
“是。”
张俊人硬着头皮把那本破烂呈上。
邪主依旧以黑面具覆面,伸出一只苍白且瘦骨嶙峋的手。刚接过来,扉页啪地一声掉地上。整本书潮呼呼烂兮兮的,像块湿泥巴糊在他手里。
“……”他漆黑的眼在那上面停了一瞬,又看向张俊人,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诡异与阴冷。
张俊人很想死,索性把心一横,如实道:“遇到青城派镇山神兽,书……落水里了,是属下办事不力。”
“我要九鼎神丹。”
“这点属下正要同您说起,虽然书没了,但方子我记下来了。所以九鼎神丹照样能炼出。”
“须得几日炼制?”
“一星期……唔,就是七日。”
鬼风邪主将烂书放在鼻尖嗅了嗅,将它随意扔在小几上:“七天太长。”
张俊人摸不清他情绪,心头随他动作跟着颤了颤:“短点也行,要不,五天?”
见他仍在沉吟,连忙抬头又补充:“真不能再短了,那个……禁秽、丹井、取土、造炭、鼎器、药泥、用火、开炉什么的,都需要时间,否则药效就不好了。”
幸好这过程在书里曾有提及,不然胡诌都费力。
鬼风邪主又瞧他一眼,这回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些。少顷,缓缓道:“东幽,我对你已十分容忍,别再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