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难雨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下午。醒来片刻的秦难雨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疼,他勉强撑着床坐起来,他用衣袖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
刘鲤看见秦难雨咳嗽,连忙问道,“小雨,你还好吗?还疼不疼?我去给你端止痛药来。”
秦难雨刚咳嗽完想说还好,就看见衣袖上沾上了他咳出的鲜血,愣了片刻,他也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现在一点都不好。刘鲤看了心疼,他急忙端了徐湘怡熬好的放在秦难雨床头柜上的止痛药给秦难雨喝,然后他去院子里找了徐湘怡让她再煎一副止痛药,又找了新的衣服给秦难雨换上。
秦难雨本来疼得死去活来,喝了止痛药后,他稍微有了些精神,但是他还是浑身难受,只觉得这身体像是不是他的了,尤其是下身格外酸疼肿胀,让他只能坐在床上不能移动。想起谢流云对他做的事情,秦难雨怒火攻心心绪难平。
秦难雨对谢流云有怨怼愤恨,但又无法深恨谢流云,再思及谢流云是走火入魔失了智,秦难雨又变得有些担忧焦虑。谢流云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而且这还是谢流云头一回让秦难雨这般担心。但同时,秦难雨对谢流云感到一种深深的愤怒和恐惧,他不想再看到谢流云,他害怕再见到谢流云。一想到谢流云,一种难以打发的郁闷就涌上秦难雨的心头,不能平息。
“小雨,你好些了吗?”刘鲤问道。
“啊,我好多了,我刚刚还想问呢,请问你是谁呀?莫非你也是药王谷的医师?”秦难雨问道。他不太记得在哪里有见过刘鲤,但他的模样又莫名的熟悉。
“小雨,你莫非是忘了我了?”刘鲤眨了眨眼睛,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秦难雨仔细打量一番刘鲤,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刘鲤,但那时候他见到的明明不是个人。秦难雨说道:“我似乎见过跟你长得很像的一个鲛人,但是他不是能上岸走路的人,我还记得他的尾巴像巨大的飘带一样。”
“小雨,那你不记得我的声音吗?”刘鲤露出一个浅笑。
“啊,你的声音似曾相识。难道你确实是当时浅丘山的那个鲛人吗?”秦难雨惊讶地问道。
“是啊,小雨,你还记得我,我好开心的。”刘鲤笑道。
“我是秦难雨,你叫什么?”秦难雨问道,他还不知道刘鲤的姓名。
“我知道你的名字,小雨,我一直记着你。我是刘鲤,鲤鱼的鲤。刘浪是我舅舅,我是东海太子。小雨,不许再忘记我了。”刘鲤露出一个笑容。
“你是东海的人?啊,你就是刘浪说的家里的小辈。你知道我这身上的鳞片是怎么一回事吗?”秦难雨又咳嗽起来,不过已经不再咳血。
“你先躺下再休息休息吧。”刘鲤说道。
“不用了,你快说说,我这身上的鳞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难雨焦急地问道。
“这就要说回大约七八年前遇到你的事情了。我的母亲是东海龙王天生龙体,我的父亲则是越过龙门得道成龙的鲤鱼。”刘鲤说道。
“那你呢?”秦难雨问道。
“我正要说呢,小雨。我少时因为家里一些事情纷争一直闷闷不乐,后来找到机会溜出家门去了我父亲的故乡浅丘山。我那会终日无所事事也不怎么愿意修炼,更不想跃龙门。我只想避世而活,做个自由自在的鲛人。反正我那会就是不肯进取,不愿意跟家里有关的事情搅和。”刘鲤说道。
“那你以前真是鲛人?”秦难雨问道。
“哈哈,应该说是未得道的鲤鱼精也许更贴切。”刘鲤想起自己和秦难雨初见时的模样笑道。
“刘鲤,那你后来是怎么修成了人形?”秦难雨问道。
“这就要从遇到你说起了,小雨,我至今还记得你当时夸赞我的长相,我当时也想跟你说话,我很喜欢你来找我玩,因为我当时也对你一见钟情。对你一见钟情后就没有将你忘记过。但我在遇到你之前从没有好好修炼过,也一时间忘了我开口说话会让人失去意识,刚说话叫你的名字,你便昏迷过去,险些溺水身亡。我焦急万分,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时间只能想到用鲛珠保你性命。之后,我将你送回岸上,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就忘了留下姓名就回去了,绝不是因为我像舅舅那样热衷于保持神秘感。”刘鲤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我从浅丘山回去之后,我在水中也可以自由呼吸,现在经脉俱断居然还能活着。原来是你把鲛珠给了我。”秦难雨说道。
“遇到你之后,我就开始天天努力修炼,希望可以早日修成正果上岸找你。后来,我越过东海龙门摇身一变成了金龙,结成了龙珠修成人形。之后,我继续住在浅丘山,希望能在哪天再次遇见你,但是你一直没有再来找我。”刘鲤说道,他的语气有些委屈。
“我……刘鲤,我不知道,那你一直在等我吗?”秦难雨问道。
“是啊,小雨,我真的一点都忘不了你,哪怕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刘鲤眨了下眼睛认真看着秦难雨。
“所以刘浪说的,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九州大陆的东西,就是你的鲛珠吗?”秦难雨又问。
“应该是的。舅舅总是爱打哑谜,小雨你不要在意。”刘鲤说道。
“鲛珠对东海很重要吗?”秦难雨问道。
“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这是因为我没有切断和鲛珠的联系。如果有人得到鲛珠,那他就可以代表我,也就是代表东海的太子。如果鲛珠落入意图对东海不利的人手中,就会造成很大影响。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鲛珠,如果想要对我不利的人毁掉鲛珠,我也会遭到严重的反噬。”刘鲤说道。
“那你们是怎么感应到鲛珠的?”秦难雨又问道。
“这……”刘鲤顿了下,然后开口道,“这是我母亲的恶趣味。她知道我把鲛珠送给人类之后,怒极。立刻召我回龙宫,还不待我解释,就采了我的血施了法咒,让东海的所有人都能感应到我,她想让人时刻盯着我以防我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要我警醒。鲛珠是我的一部分,自然也能被东海之人感应到。”
秦难雨点点头明白了缘由。
刘鲤继续说:“那些能感应到我的人中,也不乏有想要取走我性命的人。为了保全我,父亲亲自送我回到了浅丘山,又布下法阵,让我在越过龙门修成正果之前不得离开浅丘山。我只能在浅丘山等你,而你再也没来过。结成了龙珠之后,我又不敢去找你害怕打扰你的生活,只能在远处想念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以为你们东海的都喜欢保持一点神秘感。刘鲤,我,我都不知道你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鲛珠的存在,以前在浅丘山救我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秦难雨低下头。
“才不是。小雨,等你恢复好一些,就跟我回东海怎么样?虽然东海现在不太平,但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刘鲤问道。
“我想回家,我想回离云仙宗。有些事情我要处理。”秦难雨说道。秦难雨想到离云仙宗,便想起谢流云,他不禁心乱如麻。
“小雨,回离云仙宗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好身体。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来。”刘鲤说道。
“刘鲤,我不饿。我想睡觉了。”秦难雨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你先歇息会吧,我去看看徐湘怡的止痛药熬好了没有。还有这是软膏,小雨你得继续涂,涂抹不到的地方可以叫我,我来帮你涂。”刘鲤将软膏递给秦难雨。
“我知道了,刘鲤,谢谢你。”秦难雨说完便缓缓躺下回到被窝里。刘鲤替秦难雨掖了下被角,就离开了厢房。
秦难雨躺在床上控制不住地想到谢流云,想到谢流云走火入魔后对他做下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睡。而且一想到回到离云仙宗就必然要面对谢流云,秦难雨就变得也不是很想回离云仙宗,秦难雨不想再见到谢流云,他现在害怕再见到谢流云,但是他心里又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回离云仙宗,省的旁人都担心他的安危。
秦难雨在床上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又觉得浑身都难受,一动就疼。秦难雨想到都是因为谢流云对他做下的荒唐事情,他才经脉俱断浑身疼痛难忍,他对谢流云很难没有怨恨,可是一想起谢流云是在走火入魔之下才办下的荒唐事,他又没办法深究。只觉得遇到这样的事情委屈死了,明明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遭此一劫。秦难雨一遍一遍得创伤性地想起谢流云和谢流云走火入魔后时做的每一个动作,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语,更加睡不着觉了。秦难雨只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他踢开被子蜷缩着侧着身子尝试入睡。
然而秦难雨心乱如麻,他越是不愿意去想谢流云的事情,就越是会想起谢流云。秦难雨心里非常抵触谢流云,一想到谢流云就变得又苦恼又愤怒,同时,秦难雨又觉得自己矫情,因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补过的办法。秦难雨决定要做些什么不能再放任自己瞎想,他便缓缓坐起身来拿了床头柜上的软膏,他解开衣服开始往身上涂软膏,他把自己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涂抹了一遍,手酸痛得厉害,秦难雨便歇息一下,拿着软膏发呆,他懊恼地苦笑两声。情不自禁地,他心里又开始埋怨谢流云和他的所作所为,他也埋怨刘浪半路把他从王升那里劫走一路向到了药王谷,又埋怨起自己昨日里干什么不好非要亲自上山采百味草。
刘鲤这时正好端着止痛药回来看秦难雨,他以为秦难雨在睡觉,轻轻推开门就看到秦难雨把裤子扔在一边,衣衫半褪,他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膀,手里拿着软膏正坐在床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