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中,皇帝传谕鸿胪寺,升殿时。令纠仪御史、稽查班次。整肃朝仪。以镶红旗蒙古副都统富尔丹、署本旗蒙古都统。工部给皇帝上折,议覆、河道总督齐苏勒疏奏,邳州、黄河北岸张王庙至宋家庄,应加帮戗堤一千一百八十八丈。宿迁市、黄河北岸五堡,应筑月堤格堤一千二百丈。南岸墩郎庙险工,应筑月堤三百二十四丈。俱应如所请。此信齐苏勒在折中早与皇帝商议,加上工部的官员都仔细不少,自然再无不合理处,户部尚书张廷玉便按照皇上的意思,直接为之传旨。
造办处今日又赏了些人,赏舅舅公隆科多御笔绫诗字一张,用雍正御笔之宝一颗。云南总兵杨琨小刀一把,红熏皮炎链一把。萨满乌金泰母亲缎四匹,绫五匹。常安保奶奶缎五匹、绫四匹。再以怡亲王名义往养心殿送了琥珀道冠两件。
这两件道冠胤祥是胤祥七月命造办处做的。当时胤祥带着造化到御花园闲逛,走进钦安殿,其中有长袍道长,仙气飘飘,当时在翻经读书,见王爷到了,当即行礼跪拜。胤祥自觉打扰,便随口问了两句道长在做什么。道长只是说为大清和皇上祈福。胤祥知道说不出什么来,准备离开,突想起之前胤禛跟自己念叨过有一个道长说自己前世是个道士,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此人,便回过头问道:“道长,你可看得出人前生来?”道长奇怪王爷此言,便是道:“不知王爷何意?”胤祥直接开口:“你看我前生是什么?”这位道长一笑,端详着这张漂亮的脸:“贫道倒是希望王爷前生是个道士,可怎么看也觉得是个仙人。”胤祥笑了:“道长喜欢开玩笑。”但心里也在想,自己既然总喜欢给胤禛打扮起来,不如这回打扮个道士试试,也许是能像个道教仙。于是出了钦安殿胤祥便带着造化再去造办处玉作,自己画下在钦安殿看到的仙人塑像上的道冠,让造办处人照着做两顶。记档时就写下自己今日交来的便好。
然而身在五台山的怡王可就没有那么多闲暇思考自己当初的准备,在灵鹫峰脚下用完膳,休息片刻后,又准备再去哪座山上看看。“哥哥,我们还要五台都走一遍吗?”胤祥撑着脸,有些倦了地道。胤禛一看便知胤祥的试探意味着:“王是不是不想去了?”胤祥看着胤禛道:“走遍五台,太累。皇上要祈福,派人来就行了吧。”胤禛当然更懒得走,爽快答应:“那我们这就离开此地?”胤祥这又不答应了:“这样也太快,不然再去黛螺顶看看,怎么说也是一个小五台,从那可以看到五台,就当到了罢。”
这时允禄仿佛更冷了,缩在袍子里默默跟着点头,期待看向只看胤祥的胤禛。胤禛觉得有想法就是好的,便一口答应,“好,就去黛螺顶再看看就好。”接着淡淡看了允禄一眼道:“庄王病势重了,再找太医好好看看,便不必去了。”允禄是觉得自己早上刚爬完山那会儿一身轻松,没一会儿被风一吹又更难受了,如此便听了话,连连谢恩准备告退。允礼觉得自己一个人跟着也无聊,干脆说要照顾允禄,一起回去了。
胤祥看着允礼两人走了还有点失落,便对胤禛道:“走吧,我们快去快回。去求求菩萨让允禄早些好。”胤禛看出胤祥的心地,很是关乎地揽过他来,答应道:“好。小菩萨。”
黛螺顶在青峰上,上山的路就要自己走了,山路也更长一点,但为了诚心,趁光景好,两人还是自己踏着青石铺成的一千零八十级“大智路”上山。这边大概是建筑少,只有一庵在山顶,沿路空旷许多,让人走得舒服。两人一路聊得也更欢畅。“黛螺顶又为何出名?”胤祥喘着气问。胤禛这才知道胤祥当初跟在先皇身边,听寺院主持领着解释寺中历史诸物的认真都是假的,只好重新就自己所知说一遍:“唐代有僧释念,栖禅青峰,庵南,有大松神木若舍,可蔽风雨。法念尝坐其间,若昧不昧。”“那神木现在还在吗?”胤祥又抓住了一个没那么重要的细节。胤禛点头肯定,胤祥便道:“我们一会儿也去树下坐坐。”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完了全路,一登顶只觉身心更舒畅了,胤祥对胤禛感慨:“走完此路,果然觉得平添了智慧,没了任何烦恼。”胤禛笑眯着摸摸胤祥脑袋:“你这话就没什么智慧。王又有何烦恼?”胤祥瘪了瘪嘴:“很多。”胤禛又宠着问:“现在都没了罢?”胤祥又简单一回:“是,都没了。”才说完一个喷嚏就轻轻打了出来。胤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脱口而出:“该死,就该让他歇着。”胤祥立马抬头:“佛教之地,皇上手里举什么屠刀。我没事,你别骂他,他已经够可怜的了。”胤禛还是丝毫不同情:“谁让他无事去漂水,允礼怎么都不去,自找的也要被同情。贪官还哭着求饶命,我就该免了吗?”
胤祥脸色变了,有点不满,也不准备再说话反对胤禛,只不过是自己一点喷嚏又要害到别人似的,胤禛这个硬脾气是没有好了,于是别过胤禛,准备自己往前走,念叨了一句:“随你。”胤禛知道自己又惹胤祥这个菩萨不快了,立马收了话,拽住胤祥,抱进自己怀里:“好了,王别生气。我不说他就是。风大,跑什么,你真着凉了,我谁都能处置了。”胤祥别过脸还是不开心,勉强接受,不开心地往前走。胤禛只好接着哄:“王饶我吧,保证不随口说了。”胤祥低低骂道:“你不是真心知错。”胤禛搂紧了胤祥:“我很真心。我一会儿就在菩萨面前立誓,如果我不是真心……”胤祥用有些累的凤眼瞥向胤禛:“闭嘴。善良一点就行了。不要仗着自己是皇帝,就总这样凶。不然……算了。”胤祥的语气又软下来了,明显是又舍不得说胤禛了。胤禛心中庆幸,为胤祥紧了紧领子,与他一同往庙里去。
入山门是天王殿,而后便见一座两层的六角重檐亭在前,上有匾写“旃檀殿”。殿内供奉一尊站立的佛。胤祥不明白了,向胤禛问道:“这站着的佛像与旃檀有何关系?”胤禛先问:“不生我气了?”胤祥随口道:“嗯,不了。”胤禛这才欣慰解释:“古印度王命人修佛像,因古有佛身不量之说,故而王便用旃檀木让人就水中影像雕造,于是水纹都会跟着刻上去,倒是幻美。久而久之,只要站着的佛像,便都称旃檀像。”胤祥有些明白了,觉得这样的想法很特别,便是追问:“所以这尊佛像是对水雕出来的吗?”胤禛浅笑而回:“当然不会,先皇重修的。”胤祥失望地哦了一声,他也是逐渐意识到哪里都想去看看的先皇并非自己原想象的饶有情趣之人。
胤禛牵着胤祥继续往里面走:“好好进此处向五方文殊殿拜拜,如此就算小朝台了,也好不用走五座山。”胤祥的注意力果然被牵回来,一听还有这样的说法,心里又满意了些,觉得来此值得。听了话后便进了五方文殊殿,认真拜了拜,求了胤禛顺利,求了允禄康复,并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