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胤禛见过兵科掌印给事中臣陈世倕,着他往湖南采买稄米十万石运京,此人于七月二十四日自备夫马,于八月十六日至武昌地方。而后便会同督臣商议,于八月二十八日到了长沙,访得湖南之米多聚于湘潭、衡州等处,接着与抚臣起程往各处分买……然后就在定期折奏中向皇上汇报。胤禛接到折子已是九月初二刚从景陵回来的日子,认真回他:“知道了……倘米价觉昂。原有旨不可强作……图省事则又不可也。总在尔和地方时宜而行之。”
胤祥坐在旁边看,只是道:“哥,为何这些你都会都懂?”胤祥觉得钱粮的事以前并不用怎么学,按理说不应该懂。胤禛一边写一边回:“大概在圆明园里耕种过。”胤祥白了白胤禛,谁不知道他就是自己走进去体验了一下,虽然每个环节都尝过,这么熟悉这些事还是让人想不通。胤禛知道胤祥不信,便举例道:“你进过笼子就会知道造化的感觉,不一定要一直在里面。”胤祥一听更是又羞又恼,把折子推给胤禛,扬言自己要去西暖阁睡就走了。特别的是,胤禛真的没拦他,让他觉得更没面子,坚持不回头地走了。
胤禛倒是气定神闲先拿起年希尧的折子看,初看以为年希尧是为赵大堳之冤情上奏,“户部以赵大堳接办铜斤,有工部铜二万四千三百八十四斤尚未交纳,将请开复之布政司,与不应会题之督抚一并交与吏部议处。”原来是为自己叫屈,其中又是工部和户部的事,这要是让胤祥知道又该着急为礼部说话了。只见年希尧便在其中解释起自己所查,“臣查钱法堂先后知照,均称运送到局,照数兑收,并无短少,其文相同。设使赵大堳工部之铜尚未交纳,当日钱法堂,即应声明,岂不移咨工部查明……”推断得并无不当,且难得会推断,胤禛便是简单回了:“知道了,具本奏。如今部中没有什么怕结怨的人,放心。”只见其后又道:“且赵大堳在京铜之完否,臣凭部咨,果有未完,则是歧误在钱法堂,与臣无涉臣准咨具体。今又议处臣等,似此部文不足为据。”显然又要将自己休息扔个干净,胤禛倒是也不随便信他,警告道:“只怕理不正情不通。若果有理,自有道理。”最后再问了句别的:“康五瑞、王思训才守何如,据实奏来。以朕看此二人皆属平常。”
胤祥不在,终究心烦,胤禛准备批完这个折子便过去抓人,待拿起下一个年羹尧的,觉得事情简单,便准备干脆看完:““九月初二日申刻,据署理河州协副将印务西宁镇标左营游击岳超龙报,八月二十一日据起台堡守备李文举,插罕丹进差人至老鸦关口称,我们王子与罗卜藏丹尽打仗败了,岳超龙见插罕丹进同伊子带领家眷男妇140余口,过河州逼近西海。先已行令西宁镇,拨兵五百名前赴河州协防,并于鞏昌司库支取银五千两安顿插罕丹进……”胤禛准备提笔安排,已是听到阁外传来声响。
胤祥生气地,很快地走了回来,走到榻旁,便轻而易举地踩上榻沿,跨过胤禛,很快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扑腾一声便掀起被子钻了进去。震得胤禛桌上的朱笔都轻轻动了一下。胤禛简单批回年羹尧:“料理得是。前岁……上谕已悉而可着量行之。”便戳了戳胤祥:“这么小的身子动静倒大得很。”胤祥带气地往里面拱了拱,听胤禛又没动静便又道:“不要管我,你只知道批折子。”胤禛无奈,温声要求道:“是,我刚批好一个年希尧的,你不在,我写得好乱,王还能帮我重写一个吗?”
胤祥没回话,接着,胤禛便拿开桌子和折子,躺下来,硬是凑到胤祥背后去,抱住了弟弟那细瘦的腰。胤祥挣扎又躲地,还是怄气,胤禛好好询问:“王怎么气了?”胤祥不说话。胤禛接着问:“我不能说你和造化像?”胤祥摇头。胤禛继续推向自己心目中的真正答案,更收紧了手臂,将胤祥整个抱进自己身子:“所以是气我不去找你?”胤祥又沉默了,就是不动。
胤禛知道自己猜得没太多错处,于是死皮赖脸往胤祥身上凑,抱住后便已是将脸埋进胤祥背后:“祥,哥哥错了,以后你如果跑了,我会立马抓住你,不让你走,甚至关起来……”胤祥一个转身钻进胤禛怀里,打断胤禛没有限制的滔滔不绝:“胤禛,你闭嘴。”胤禛好满意,抱了胤祥满怀:“谢谢王又原谅我了。”胤祥又打了胤禛一下,埋头抱怨:“大造化。”胤禛知错,老实承认:“我是。不然……你做个笼子关我?”胤祥更是用力一打:“别忘了你是皇帝,你是要我让我完蛋吗。”胤禛随胤祥打,非常适从地又换了说法:“好好,我不这样说了。以后也不这样说王。”胤祥的气没得很快,一会儿就在胤禛怀里笑出声了,含糊其词道,“你不行,我可以,要少些。”说得想让胤禛听不清又想让他听清,于是胤禛就反应很快地将他搂在怀里:“知道了。我会让人再将笼子改舒服些。”
初四巳时,上于端门外。跪迎圣祖仁皇帝、孝恭仁皇后神牌入太庙。胤禛素来准吉时,便算着时辰,带着胤祥到端门。按照规矩将先到端门前的更衣账房中更换祭祀之服,可是还未跨入,一股强烈的油漆气便涌了过来,猝不及防,敏感如胤禛顿时打喷嚏又咳嗽起来,毫不犹豫地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