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最后推荐了一人,学政惠士奇:“今三年已满,现今补考特恩广额童生,亦将完毕,则其始终如一矣。”想留惠士奇再留在本地,胤禛也即回他,自己已有旨留三年了,还问了句这位学政吏治是否能干,因为胤禛有印象年希尧亦曾推荐此人,自己当时觉得太随意给否了,如今看来是要重新考虑。
见胤禛看折认真,胤祥管自己赏起沿途风景来。这次走的路应该和上次胤禛和自己单独来的那次不一样,当初路上也有不少河流峡谷,倒是没见过眼前的水域。这湖周围的山翠绿,宛若屏障挡在湖南岸,倒是与南方所见湖泊相近。胤祥不禁念叨了一句:“这片湖好大哦,今天走半天了也出不了这湖区。”胤禛并未抬头,也知道胤祥说的是什么,便回他:“嗯,是,此湖唤翠屏湖,旁边是翠屏山。此处是不是更像我们南下时见的湖?”胤祥回眸看胤禛,这才意识到胤禛再认真看别的,还是把心留了一半给自己,于是又靠坐回胤禛身边:“嗯,像。看多了也会觉得有点无聊的那种。”胤禛一手摸摸胤祥的头,说道:“嗯,还要是人留下的古迹更好看,什么也不如人创造的来得更有可看的。”
胤祥点头,一边关心起胤禛写的:“:知道了。凡事如此据实好。况是密奏。何妨乎?如今辞不得累了。也安闲久了。报应到身。少不得要勉力的了。”这又是说谁,胤祥看了最右边那列的名字,“杨琳、年希尧又谨奏为奏闻。”胤祥按照胤禛教过的办法扫看折子,大略也知道此二人说的是什么事了,报的是广东七月起大风雨,地方渔船、盐场被破坏之事。看完便知道胤禛为什么这么说了,广东常有天灾,但地方官员很难解决这些问题,为了少被骂,以前便干脆不报。无奈胤禛是个较真的皇帝,别人不报也能知道真相,对事情本身也自有判断,对天灾的无以为力也能宽容。所以,现在地方官员们都敢于说实话了,有时他们自己想不到办法,胤禛还能帮到他们。胤祥抓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调侃道:“所谓报应者应该是皇上你吧。”带着嘲笑地看向胤禛,又补了句道:“原来我们造化的雍正主人是报应。”
胤祥前段日子在胤禛的宝匣里看到“雍正主人”的章,还笑话了胤禛一下来着,谁知当晚就被盖上了那样的章,于是耿耿于怀,如今要提到“主人”的话便又开始大胆调笑。胤禛倒是不在意被胤祥笑话,本来那个章就是为了胤祥准备的,就准备胤祥哪时又要瞎跑的时候抓回来盖好自己的章,让他丢下人,好以后不敢。然而如今听到,只是来了兴趣地对胤祥投去了威胁一眼,吓唬吓唬胤祥。胤祥感受到胤禛的眼神,也是知道不妙,立马拿过胤禛的折子,装作若无其事道:“哥,我帮你再抄一下啊,这个折子有点乱。”感受到胤禛的目光并没有就此放过自己,便干脆挽过胤禛手臂,试图打扰胤禛的专注,一边道:“哎,真想造化啊。”
胤禛笑了笑,掀开车帘对外面的侍卫说了句什么,接着就看回自己手上年希尧所上的另一折:“王朝恩库贮钱粮,业已盘查明白,抵补不清,通共银九万九千九百六十一两,皆王朝恩挪垫应用。图历琛亦无从查,臣实知之,现在行催各州县将未完俸工解完补项,但内中不免有挪移之情……”胤禛对年希尧办事的仔细和公道还算看得上,写下朱批:“如此方是”,笔墨刚完,便听马车外传来的熟悉狗吠声。胤祥立马掀开了车幕,侍卫将造化从车下递了上来,胤祥抱过造化在车中,一时没接稳,就要摔在榻上,胤禛当即移开了书桌,将胤祥和造化接了个满怀,胸口被压得有点岔气地感慨:“福气真是来得猝不及防啊。”胤祥不好意思地向胤禛投去关心的目光,坐起身来,紧接着又开心问到:“你怎么把造化都带来了?前两日怎不见。”胤禛抚摸着正在抚摸造化的胤祥回:“走后一日才想起,觉得带着好,王子喜欢。昨日停了一日才追上了。”胤祥只管快乐地摸起造化来,然后将桌子拉回胤禛身前,对胤禛暗示道:“这个你还没批完吧。”胤禛这才摸了下造化的头,造化立马用脸蹭了蹭胤禛的手,胤禛不禁感慨,造化确实比胤祥能聪明些,心里也是欢喜有东西来陪胤祥了,自己放心看回折子,接着在折后写道:“造化来了,福至心灵矣。”
胤祥也没只顾着和造化玩乐,没一会儿,就让造化趴在车里休息,自己陪着胤禛帮他缮写起折子,恰好看到胤禛方才所写的“造化来了”一句,抱怨说道:“哥哥,你怎么什么都写进去啊。”胤禛就是任自己高兴地笑笑:“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以为是自己有造化也不是坏事。”胤祥看着折子思考,“谁不知道你有狗唤造化,怪不正经的,我帮你修掉。”胤禛知道自己弟弟就喜欢做出点事情,显得他也出了一些力,在一些无关的细节上仔细,也便不推却了,只道了句:“那多谢王为我修正。”就继续看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