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谕以礼部尚书张廷玉、兼管翰林院掌院学士。
天干物燥,正是艾草入京时,副都统达色向皇帝请旨,为防火情,将八旗火班章京兵丁分为两支,一旦遇火,便一半留旗,一半灭火。胤禛着都统议奏,批道”不成切勿勉强,以累兵丁。”和胤祥默默巡视各旗,胤禛深知兵丁之苦,亦不愿都统的新意再给众人增添无谓的压力。京中尚一切安宁。
两人在圆明园休息半日便回宫了,因为胤祥知道胤禛昨日早上留下的旨意多半会招来一些大臣来养心殿谢恩。不过,一早在永日堂醒来,胤祥先是提议道:“禛,昨日我穿的衣裳好看,想给百福做一件。”胤禛侧躺着看胤祥那一时兴起,也不羞自己衣服还没穿好的样子,与之前在这留宿的反应倒是大相径庭,感到心满意足。欣赏了一会儿那日益别致的脸,胤禛爽快同意道:“可以。但为何造化没有。”胤祥环住胤禛的腰,拱进了他怀里:“造化跟你一样,怕热。”胤禛禁不住笑了:“好,那便做件绿缎绣海棠菊花犬服给百福穿。”
回宫后,两人在用午膳时,苏培盛按例呈上了几个绿牌子。胤禛大略看了一眼,便翻了马齐与张廷玉来。马齐果然没什么大事,在汇报了一连串各地瑞麦与太液池中宝莲并蒂等祥兆后,慷慨低沉地总结道:“臣等幸逢盛世,得观殊祥,请宣付史馆。”看来大学士这个活还算轻松,上次王顼龄不是刚说过类似的事么,胤祥心下不禁羡慕起这份差事。胤禛“无情”地答了句:“知道了。”在胤禛的口吻中,胤祥听出了一丝明知真相却不得不配合的无奈,正欲调侃他一番,却听对方的语气突然得意了起来:“昨日佳节,无怪乎有祥兆。”两件事虽然没什么关联,但果然,即使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屏风外的两位官员还是纷纷附和起来:“是啊,佳节好……”胤祥听不下去地想咳嗽,觉得这些官员又被胤禛引导坏了。好在胤禛终于听得也受不了了,转而让张廷玉说话。
张廷玉这才停了和马齐的一唱一和,恭敬说自己的事:“启禀皇上,先皇景陵碑匾,不知用何人之笔好?”胤禛看着胤祥思忖再三,开口问:“事关重大,王以为该如何?王来?”胤祥一个激灵,一万个不愿意的眼光流露出来,也不是不想给先皇写,而是怕自己写得不够好看,后人看了笑话,真的想还回去这份好意,胤禛还不懂自己吗,要问这个,写个碑匾有多累他自己该知道吧!于是胤祥客气回绝道:“昨日兄长还总将其他兄弟挂嘴边,为何不让他们试试?皇上的书法亦是独绝,不如御书以表孝心?”
胤禛看胤祥那一双凤眼藏满诡诈的笑意,不禁失笑,自己昨日想起允祉,不过是因为他差不多干完畅春园的活儿又在府中享福了,而感到不满,所以对胤祥嫌弃那些蹭着自己坐上亲王的兄弟过得太舒服,非得给他们找点事干才好。胤祥果然在干坏事上很聪明,这就是在暗示自己让他们来。胤禛仿佛是顺手推舟,对外面两人传:“此事重大,当由诚亲王、淳亲王、及翰林官善书者、恭写一幅。”
胤祥眼里带上不解,胤禛这是何意,只听他又接着正直道:“随召九卿、及南书房翰林、一并敬阅。”大概是感受到屏风外的大臣霎时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好像是疑惑皇帝为何自己不愿意写。胤禛继续得意重复说明与解释:“诚亲王、淳亲王、素工书法,朕已令其恭写。翰林中善书者,由尔等传令其恭写。朕早蒙皇考庭训、仿学御书,常荷嘉奖。今景陵碑匾,朕亦敬谨书写。”众人都喘了口气,皇上已是听从先帝的,将景陵从简修建,如果连碑匾皇上都不愿写,恐惹更多非议。胤禛当然不担心名声,本来就准备自己写,最近练字时就已经写好了,方才弯弯绕绕一番,只是显得自己并不那么傲慢,还能理所当然借胤祥之口,给允祉、允祐他们这些没事干的找点事干,又不是只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那些躺着的亲王不用出力。所以前些日就已经传话给两位亲王写匾了。有时胤禛的心思像极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