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着允禩递上来的折子,一看就是他自己写的,才能有这样丑陋的样子,不喜欢,也不烦躁,只是看着,胤禛慢慢说着自己近来查到的事:“如果改进不了当然不能让工部办。但如若朕知弊端,亦知如何改,而王不知,那王便是不用存在喽?”胤禛的语气很轻,丝毫没有波动,仿佛这句严厉的反问实际内含无限的关怀,这也许跟胤禛看了一眼胤祥再说的有关。胤祥只是听着,自己则不吭一声地看低头跪在前方的允禩,觉得方才廉亲王身上坚定的自信好像开始裂了一点。“近闻管夫河官,侵蚀河夫工食。每处仅存夫头数名。遇有工役、临时雇募乡民,充数塞责,以致修筑不能坚固,损坏不能堤防,冒销误工,莫此为甚。”胤禛将一连串重重的现实轻轻地在允禩面前摊开,让廉亲王实在说不出什么没法改的话了。允禩只是不说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自己就是没发现问题,而胤禛发现了,那只能说明胤禛派去的人更厉害,皇帝的人当然更厉害了,不然自己就是皇帝了。允禩心里诽腹了许久,面上还是恭谨地不能对答。
胤禛知道跟允禩是无话可说的,毕竟允禩如今只会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其他的回应是完全不会有了。对他,胤禛准备要么解决,要么便是不放在心上,并无什么更好的路。所以也不跟允禩继续说太多,看他这样就够了,只是吩咐到:“嗣后著总河及近河各省巡抚,严饬河道,不时稽查,按册核实,禁绝虚冒。傥有仍前侵蚀,贻误河防者,即行指名题参。可做得到么?”允禩想说做不到,可是不敢说,毕竟只是个传旨,胤祥坐在那,自己再对着干,只会显得是自己愚钝,于是他只能恭敬接旨。果然,只听胤禛又说:“做不到就让怡亲王做,怡亲王做不到,就朕来做。廉亲王做不了就不要做,不要为难自己。”胤禛话音落了,允禩的气场也被磨得一干二净了,在胤祥的对比下,允禩总会变得更难堪。貌似公平,实际天差地别,怠惰是完全不能有了。这个胤禛,果真从来对别人丝毫情义都无。允禩接了旨,愤愤然准备退出去。退到一半,在转身时,才想抬头不经意看一眼胤祥,才一看到,只觉胤祥也在看自己,又收回了眼光,总觉得胤祥也很让人陌生了。
允禩走后,胤祥便到御膳房拿了新的一罐荔枝,接着吃,回到殿里。看着胤禛,又在一张大的官员职位图上划来划去,革职了几个,调任了几个,胤祥看不懂具体目的,也不管他,只自己拿起兵部的一个折子,帮着胤禛随便看看,“补行云南、贵州二省、康熙六十一年分军政,卓异官四员,不谨官四员,年老官八员,有疾官五员,才力不及官七员。”胤祥果然是随便的,觉得这种折子不太需要思考,于是只写了句:“分别升赏处分如例。”剩余的事还是让兵部自己安排吧,只要以前有过的事,现今终究都是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