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胤禛即位没多久,初步处理完先皇丧事,便去了北京、通州各仓查看情况。当时胤禛拉上胤祥一起去查看,主要是为了能和胤祥总待在一起,但也是觉得胤祥的感觉和想法往往更特别,比起下面的官员保守的问答来更有益些。北京有官仓十三座,分别在朝阳门南北内外与东直门内、东便门外,也就是北京城东边一线。当时看了一天下来,也算是甚是无聊,但胤禛依旧很严谨一一看着筹算过来,而胤祥虽然平日耐心不足,也跟着努力看了很久。好不容易看完后,胤祥确实双眼疲惫,但也不说。胤禛又可怜又可爱,为了奖励自己王子,恰好又在朝阳门附近,便让轿夫拉着自己两人出了城。
车马出朝阳门,循护城河南行,到了东北角,眼前便岿然出现一校场,地势很高,旁边还有一古朴的寺,藏于古松间,看规制约略是明时建的。胤祥来了兴趣:“兄长,这是去哪?”胤禛温和笑笑,也没回答,牵着胤祥往校场中的一座高台上走。正是夕阳西下后,周围风景都已黯然,旁边的古刹敲出寂寞的钟声来,在重重山峦附近圈圈绕绕地渐渐消散。然而只有两人所站的高台上,还剩一缕金色的夕阳照着,恰好让两人沐浴其中。“胤祥,这个位置只有我们。”胤禛牵着胤祥,看向了他,坚定说到。
胤祥当时还有些矛盾,胤禛刚即位那段日子很忙,自己也到处办事,两人聚少离多,胤祥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身为皇帝的胤禛,也许,有些关系,该结束得清楚一点了,所以畏畏缩缩、安安分分地当胤禛的亲王,恭敬了好长一段时间。胤禛很坏,也陪他演。胤祥在这些时候很能忍住,或说为了体面,很被动。胤禛虽然忙,但还是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想如何把胤祥彻底安排到自己身边,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也还是会不经意间提醒胤祥,他必须要在自己身边。这次就是一次。金光越来越少,胤祥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日头收回最后一点光芒时,轻轻回了一句:“嗯。”抬起那双细长的眼,看向胤禛,薄薄含泪。日头彻底坠了下去,两人的身影陷入黑暗,胤禛抱住了胤祥,尽情地吻了起来。好久不见似的,异常想念,火热得像要烧透整片黑夜。胤祥被吻得泪暗自滑落眼角,后知后觉胜利的快乐,只觉得,能陪着胤禛就好了,什么都可以不要。
雍正元年六月三十日,户部查得,”有漕各省,惟湖广、江西、产米最广,近年盛京年岁丰收,米价亦贱。”胤祥将此信带回养心殿给胤禛。胤禛听着淡淡笑得幸福,胤祥懵懂得不知为何,便问:“有粮食吃这么值得高兴么,皇上?”胤禛抱着将胤祥拉进怀里:“王子可知道为何要查漕粮?”胤祥虽不好学,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清楚,更何况胤禛交给他户部后,他也努力地很是上心,方方面面都了解过来,包括漕科之事,便思索回着:“漕主运,仓主收,自元明以来,便实行南粮北调,漕运京师。皇上查这个,就是看看有没有粮能运来。”胤禛肯定地点头:“那王以为我为何要在意粮能否运来?京城的粮不够吃么?”胤祥很自然地回忆答着:“哥哥,你骗我还是考我。去年,我们不是刚在京城和通州仓绕了一圈,你还说粮虽多,然而京师人多,终是不足吗?”胤祥一脸自信坦然,将脸质问地转向胤禛。胤禛笑得太是温和,让胤祥不由反思哪里出了问题。胤祥果然很快就回忆起了那段往事,自己当时真是傻透了,瞎哭什么,怎么这么爱哭。胤禛看胤祥脸已是红得不行,自然知道胤祥是想起自己想起的了,便搂着他在怀追问:“王子现在可放心了?”胤祥坚定道:“我一直都很放心好不好,如果你把我弄丢了,吃亏的一定也是你。”胤禛连连承认:“当然,吃亏的当然是我。不过,我好像确实有点怀念那段时光,因为王子异常乖巧,从京城到通州看二仓那些日,我们大概耗了半月才回来,依依不舍,日日……”胤祥掐了胤禛一下:“胤禛,你闭嘴。”胤禛非常无辜:“王为何阻止,我只是想说日日车马劳顿。那时王子对我很是珍惜,巴不得每天当最后一天过。”胤祥觉得车马劳顿这个词还是很奇怪,让人心头不爽,然而无法,终究说不出胤禛的错来,只能回:“现在你就感受不到我的珍惜了么,那我还不如回亲王府更好。”说着就作势要跑。胤禛抓得紧紧地,终于正经下来:“傻瓜,你熬苦我了。你要演,我自然得陪着。万一你见我当了皇帝,没意思了,羡慕在外面和允禄他们一起吃香喝辣游戏京城怎么办。我舍不得你,但也舍不得你因为善良,没想清楚就跟我呆着。就算我有信心自己什么都能给你,满足你一切想要的,但我自己被皇权绑住,怎么能狂妄地声称你随我来,不被绑呢。我只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