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胤禛谈话,一边在纸上记着点东西,胤祥便一边听一边帮看胤禛的折子,见两人出去了,于是先问道:“哥哥累不累,只剩一个需要你再看了,先休息一下?”说着跪直在胤禛身后,帮胤禛揉起头来。胤禛靠在胤祥身上:“王子真是善解人意,听久了,是有点疲乏。”胤祥听着,随口低声抱怨道:“我怎么总看皇上平日总是精力过人,没有什么乏累的时候。”虽然知道胤禛心里有很多事,越是用心神越是易累,体力上则能用之不竭,心力失了人才会接着垮了,胤祥还是想趁机抗议两句。胤祥印象里,胤禛的精神头一直很好,但早年时的确也有终日思索而最终一日消瘦的事,便也心中庆幸,现在胤禛终于比以前思虑少了,能更不为难自己了。胤禛总说自己的头脑喜欢逼自己做事,和自己对着干,甚是折磨自己,于是在被折磨尽了的时候,他就会失去对生与求的信念,变得很是消极,所以后来干脆读佛法。虽然胤祥很难体会胤禛那样的痛苦思索,没烦恼一会儿,自己就会从各处找到理由将自己开脱了,自在去,但他旁观着,隐约想象着胤禛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发疯,也还是会很心疼,所以以前喜欢半夜醒过来看看胤禛是不是没睡着,如果没有那就是又开始为难自己了,胤祥就会陪胤禛睡,哄胤禛睡着。胤禛说过,有了自己,对生与求都更明白原因了,所以胤禛现在确实比以前明朗不少,胤祥心里还是很自豪的,比起天下都听自己的,天下都服从的那个人都将自己视为最重,这不是很厉害了么。
胤禛听胤祥调侃,便也调笑地答:“与王子同乐怎会有乏,能让我累的都是心事。没有王子我倒是会虚空得消瘦。如今有王子便能及时补充气力。所以,也许我现在应先有劳王,帮我……。“说着已是要拿下胤祥的手,进行下一步举动。胤祥立马知意,退却三舍地将桌上那折递向胤禛:“我看皇上已是好了,德音的折子,快看。”胤禛一笑,笑王子如今这么敏捷,果真可爱得像只小动物,便纵容地接过折子,转而低头看起来。胤祥看胤禛确实不再举动,投入正事,便对他复述道:“是德音奏覆地方灾情不实叩请宽宥折子。记得他说的倒是诚恳,我都能背下来了‘奴才死期即至,自三月十三日起,两月余未曾降雨,粮价逐渐上涨,又因身居贡院一个月,诸事未能详查,故未敢奏陈。’”胤禛只简单扫了扫,便合起折子,转而撑起头,看着胤祥道:“他的话,如若不是王子转述,我是看不进去了。王子还要继续说说吗?”胤祥被胤禛看得有点羞,记不清楚下面的了,便顺从地拿过折子,挑重点往下读:“他还总结了下自己的过错,‘总之奴才知识贫乏,性又愚顽,故至地方事务不能明白办理,有负皇上简用之恩,理应一死,何言奏答。’”胤禛闭起眼,简单评了句:“是该死。”胤祥闭了闭眼,才接道:“但他也说了‘皇上至圣至明,奴才凡事难逃圣鉴,奴才唯望圣主恤念奴才祖父,宽恕奴才之糊涂不才,殊恩宽宥。万叩奏请。’”胤祥反复读着“奴才”两字觉得很是烫嘴,有点难受,感受到这人是真的怕死了,既然害怕,当初怎么就不能好好做官,怎能就将百姓视之不理,贪赃枉法,连自己都觉得他有些该死。但又不知道胤禛心里所想,胤祥便停下,看向胤禛。胤禛淡淡出声:“还敢搬出祖父来保佑自己,求神仙都没用。不过……”胤禛伸手缠住了胤祥的腰,将他抱回自己的身前,脸凑在胤祥咫尺间,唇仿佛要咬上胤祥鼻子地问道:“我的菩萨要救他吗?”胤禛的眼中净是深意,等待着胤祥回答。胤祥坚定地将德音折子合了起来,放在已经阅完的折子上,对胤禛赤诚道:“善恶终有法,我没意见。”胤禛轻轻吻上胤祥小小的唇:“嗯,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