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张廷玉早已与皇帝商量好今日释服之事,但皇上说要等这些王公自己求了再说,于是张尚书也才不着急说。眼看着皇上到了,张廷玉上前引导着皇上拜诣大行皇太后梓宫前,行大祭礼。皇上、怡亲王身后还跟了几位皇子、世子,但不是一起来的,只是不知从寿皇殿哪个角落里被牵引出来,一起在梓宫前行三跪九叩头礼。一切礼毕,皇上又按着往常祭仪,仿佛就要离去。才到殿前,诚亲王难得主动向前“皇上,微臣代表诸王大臣叩请皇上释服,日数太多,恐伤皇上龙体。”胤禛的脸上的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这个打算一般。允祉的声音便越发不自信下去,绕回对胤禛的关心,试图掩盖自己的私心。接着,他暗中戳了戳身边的廉亲王。廉亲王确实最无所谓这个,但碍于情面,也便勉为其难地向前,恭请附议。但所有人都知道,廉亲王所请也许只能起到反面作用。接着,紧紧地趴在了地上,不再出声。听皇上依旧无话,诚亲王很是后悔,他其实只是想让廉亲王传话给庄亲王等。再后面的允禄倒是不笨,知道自己还是应该努力上前争取一下,不然一会儿不成,得被前面几人排挤死,于是也上前恳求起来。皇上仿佛还在考虑,并未有打算让步似的,允祉与允禄的心都开始慌起来了,允禩心里倒是很是安然,本无期待,亦无所求,更不相信。突然,一片寂然中,怡亲王宛如流水般的声音淡淡响起:“臣亦恭请皇上解服。”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轻轻落跪在皇帝身侧的怡亲王,包括皇上。但是与众人的惊讶不同的是,胤禛未能被众人察觉地一笑,扶起胤祥:“好,便由礼部尚书安排解服典仪。”
来寿皇殿之前,胤禛本准备独自出门,胤祥硬是穿上孝服,拉住胤禛,“今日我要陪哥哥去。”胤禛疑惑地看向胤祥:“为何,天热。”胤祥搂着胤禛胳膊在怀,带着任性地道:“我听到你和张尚书商议今日应当解服了。”胤禛勾了勾胤祥下巴,说道:“再让他们晒两天也不是问题。”胤祥更搂在胤禛腰间:“可是我想你陪我怎么办呢?”凤眼上扬,像极一只漂亮的小猫趴上胤禛身上。胤禛一下就服了,便牵着胤祥的手,出了养心殿。
如今,寿皇殿前众人都很是畅快了,毕竟终于可以不用日日都来了。然而有心人如诚亲王也心中暗自不爽,皇帝怎么如此偏心这个日日称病不来的怡亲王,他说一句倒是抵得上别人说几十句了。即便如此,释服之仪在明面上还是进行得相当顺利。在礼部尚书张廷玉的指引下,舅舅、白琦进前释孝衣帽带,诸皇子王贝勒贝子公以下、文武大小官员暨公主王妃大臣之妻齐集举哀释服。最后祭仪结束,张尚书再度代表朝中上下,向皇帝敦求道:“顺贞门内酷暑,左右近侍皆不能堪,诸王大臣敦劝回宫。”胤禛假意推了两下,最终接受下来。胤祥心里不禁一笑,果然还有张尚书记得皇上应该还住在顺贞门内,真是做戏做全套。刚想到做戏做全套一词,胤祥心中一抖,想起那日胤禛的原话,顿时脸跟着红了起来,接着便也暗自埋怨地评价胤禛,真是在哪都讲原则。胤禛明明在说:“赏舅舅、白琦雨缨凉帽一顶,珍珠一颗,重一分七厘。随侍太监张玉柱葛布单袍一件。”才一说完,突地,身边的胤祥好好在平路上走着,貌似将要绊一跤,直望前路就要扑去,还毫不挣扎似地就要落下。胤禛立马牵住了胤祥的手,看向胤祥那红得有点特别的脸,舍不得让别人也有机会看到胤祥如此清风在面的样子,便在更是牵着胤祥,在大驾卤簿簇拥中,走出了寿皇殿,一面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王子,哥哥是不是说过,凡事专心。”胤祥听着胤禛声音,抬头望去,只见胤禛正目视前方,一身轻松地,仿佛不曾和自己说过话,但还是低低回了句:“哦。”紧紧牵着胤禛,胤禛温柔低声回到:“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