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昏昏沉沉,也已隐约感受到船外光彩与声响皆暗淡下来。胤禛抱着胤祥侧身躺着,手环在胤祥发软的腰上,轻轻吻了吻胤祥的后颈,再扯过一旁的毯子,将胤祥完全包了个严实,低声问道:“我抱王子出去?”胤祥缩在毯子里,感到很安稳,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温吞回:“那会有人知道怡亲王夜游秦淮时感染风寒吗?”胤禛温柔道:“看怡亲王想如何。”胤祥说:“王爷不想显得很弱。”胤禛笑笑,又侧头吻了吻胤祥的脸,想了想道:“那,怡亲王在江南治水,泛舟查看水况时,不小心落水可好?”胤祥无奈,身体往后强行撞了撞:“如此便不弱了?”胤禛故作严肃道:“治水是国事,当然不弱。”胤祥无奈又往毯中缩了缩,仿佛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借口还是以后用吧。今日夜深,皇上把我藏好不行么?”胤禛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胤祥露出的小脸,肯定着:“当然可以。”胤祥彻底将自己藏进毯子,闷闷出声:“早说不就行了。”胤禛听了更是爱护一笑,回头朝外轻唤了一声:“苏培盛,回住所。”外面的人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船随即开始靠岸。
原来,苏培盛一个人撑船终究困难,所以胤祥跟他说好的计划是沿着秦淮河一路顺流,且已经算着交代,在两岸灯火灭得差不多时,就准备靠岸,停在一家叫“金陵梦末”的江边会馆旁。很巧的是,胤禛吩咐时他们的船正接近这家会馆。一会儿,只听锚声响起,小船被停在孤寂河边的小渡口。月已有些模糊,映在滔滔流着的河上,被冲散了,叫夜更黑得厉害。苏公公小心敲了敲船前的门禀报道:“皇上,王爷,到了。”船里低低传出胤禛的声音:“去把热水备好。”苏培盛听命连忙称是,船外响起匆匆离开的声音。船内,胤禛已给自己穿好衣服,先是跪起身来,然后弯下腰,隔着被子搂上胤祥的背和腿,轻轻说道:“王子,我们回去了?”胤祥在毯子里低低哼出一声嗯,胤禛笑笑:“准备好喽,我要把你扛起来了。”毯子里,胤祥模糊吩咐道:“有劳皇上好好抱着。”胤禛笑着应了,一把将胤祥抱进了怀里,感叹自己的胤祥这样一个高大男子,缩在毯子里竟能蜷得这样小小的,紧紧挨靠在自己胸前像个孩子,心里更生疼爱。接着胤禛试着在船里带着胤祥站起了身,微微弯着腰,小心护着胸前的人,慢慢走出了船口。
渡口四面无人,正合胤祥意思。出了船,周围暗淡得很,但渡口前已出现一条光路。这路本不存在,如今是在黑夜中,按照胤禛去的方向,由无数烛台对放照出了一条路,犹如群星规律地汇聚而成。胤禛看了,笑着低头问毯子里的人:“这不会是王子出的主意?”胤祥听了,感到此处如自己所料得无人,于是探出头来,在胤禛胸口看向前方的光路,满意回道:“怕兄长不识路,无聊画了张纸提醒侍卫们安排了下,他们办得甚好。”胤禛低头吻了吻胤祥隐约被照亮的眼尾,骄傲笑道:“辛苦王子。我的弟弟真是聪慧,早都料到自己今日难以下船。知我者,莫若胤祥也。”一边说一边沿着光路走,胤祥被说得心里羞了一下,还是坚持无力辩驳了一句:“我怕自己也记不熟去这家会馆的路罢了。”胤禛看胤祥已是最后努力挣扎着维护自己,也不再拆穿,连连应是,也怕胤祥着凉,在享受中尽快走完了这条路,到了会馆。
金陵会馆林立,城中的往往挨挤,虽然精致,却小气了些。今日也是因夜游的机缘,胤祥想起自己当年与先皇一众南巡到金陵城边所见到的那家会馆。它是繁华之末,孤寂之始,也因此躲过了狭小的弊端,胜在秀气且宽敞,繁华而宁静。江水在这里转弯,放缓许多,平静绕过其中房舍,仿佛将喧嚣冲尽,只留一夜醉梦,故名“金陵梦末”。胤祥当年恍惚一见,下船又向侍卫打听了一句是否还在。知道还在,便在今夜将会馆包了下来。胤祥喜欢的,往往有趣别致,特别而不失格调,所以胤禛看了自然很是满意。
进了这会馆的上房,两人见苏培盛已在房里的浴池中备好了热水,其上洒了些新鲜的茉莉花瓣,整个房间轻透出熟悉的茉莉花香,清新得宛如能洗净灵魂一般。胤禛抱着胤祥走到池边,轻轻问:“我服侍王子沐浴可好?”胤祥一被抱进房间就捕捉到了那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脸又烧了一点,但也无奈金陵就是处处用此香,只好闷闷应了声“好。”刚回答完,想到胤禛也是累了一夜,又模糊补了句:“哥哥一起。”胤禛当然能将胤祥所有话听得清楚,先自在地把胤祥放在池边榻上,然后给自己更衣,完成后轻轻跪在榻前,也不说话,看胤祥静静地缩着,等了一会儿,才慢慢伸手打开了那张裹着自己宝贝的毯子。在烛光清晰的房间里,胤禛自觉是一个盗贼,在虔诚地打开自己从天上偷回人间的至宝所在的锦匣,小心翼翼,充满期待,恍如初见地让胤祥再次暴露在自己面前。胤祥的皮肤在暗淡的光下如羊脂白玉,依旧透亮白皙,一双眼睛如天工雕镂出,有着丝般细腻的凤尾,瞳子似暗夜星光看向胤禛,含着羞,飞扬灵转在泛红的小脸上。胤禛看得过于喜欢,痴了一瞬,又赶紧回神,怕胤祥着凉,将对方从榻上抱起,和自己贴着走向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