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最后的问题也正在于此,警察没有证据。
最开始的案件并没有让人察觉出端倪,大伙儿都以为是普通的猝死,尸体就随意收敛了事,第二起案件因为时间相隔不远,才两个星期,且内情确实过分相似又十分离奇,再加上男人已经是第二次被警察问话,所以负责的员警多少留了个心眼,特地做了尸检。
结果一切正常。
无论如何,身为男性的法医总不至于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撒谎,所以警察们姑且先放他一码,然后才过了一星期,新的死者就出现了。
第一位受害人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从一位体态良好健康的少女变得形销骨立,猝死的时候体重减少了足足20公斤,第二位受害人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也变得异常憔悴,但这第三位死者却与她们不同,一周的时间太少了,也太短了,虽然不吃不喝同样能把人饿死,但她只是单相思,又不是发疯,饮食再不规律,也不至于让一位青春年华的女性体型大变。
她的遗骸看上去十分完好,没有经受任何痛苦,表情安详地躺在床铺上,甚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正在梦中与什么人相见。
最重要的地方在于,被害人的尸检报告显示,她死前应该健康状况不错,哪怕短期内突然作息和饮食剧烈变化,也不至于立刻影响到身体。
是那种和猝死完全无缘的人。
一周的时间无论如何都太短了,虽然一个月和半个月也并没有特别长到哪里去,但花费这些时间,彻底榨干一个人的钱财,总归会有些动静。
可这些被害人,哪怕都背上了巨额债务,也都是先去办信用卡和贷款,最后搞民间借贷,没有一个人去向熟识的朋友借钱,作风统一得令人侧目。
相熟的朋友们纷纷表示,被害人们都在某一天,非常突兀地和周围的一切断了联系,辞去工作,换掉手机和信箱,甚至更换了地址,不再和过去的亲朋们有半点联络,仿佛生怕她们前来阻止自己一样,(不如说肯定会阻止),就此全心全意地为那个男人供上自己的一切,就像被牛郎哄骗的女人似的,然而那些女人们起码还跟牛郎见过面,说过话,有过足够亲密的联系,偏偏这些被害人,压根都没能跟对方真正认识过。
这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恋爱,并且如此脑袋有病的情种还隔一阵出一个。
警察们又不是傻瓜,接二连三之后当然察觉到了异常,不过嫌疑人并没有亲自出手也是事实,所以这份年轻女性连续猝死案件的卷宗就被送到了武装侦探社。
如果凶手具备异能力的话,也许一切就解释得通了,起码警察们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嫌疑人过于明显,当家人觉得压根没必要出动侦探,乱步先生也对听上去就很弱智的罪犯毫无兴趣,所以就让谷崎兄妹走了一趟保存得最好的第三位死亡现场,去找找蛛丝马迹,无论是嫌犯动手的痕迹,还是异能留下的痕迹,都可以让案件获得很大的进展。
听完润一郎报告的国木田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同样听完报告后和哥哥亲亲热热腻在一起的直美,“呜哇,认真工作的哥哥好帅!”“直,直美,别这样啦……”
“直美的发现呢?”面对美少女想袭击兄长的景象毫无动摇,甚至视而不见的当家人先生,低头认真无比地翻阅手上的案件卷宗,仿佛马上就能从里头找出凶手隐藏起来的真相。
“嘛,确实有一点,不去现场应该绝对发现不了的线索……就是内容有点微妙。”少女表情古怪地说道,“严格地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那也比没有消息强。”国木田立刻抬头。
不止是他,周围其他对这起案件感兴趣的未成年社员们同样围了过来,甚至包括对门板久攻不下的社医小姐,只有名侦探先生一脸无趣地跑回工位上打游戏去了。
“那些被害的女孩子们,都是在睡梦中猝死的,对吧?”直美这样说道。
“呃,一般来说,猝死不都是看着很像睡着吗……”多少也有了点办案经验的灰发少年这么回答。
“没错,原因其实有很多,心脏问题,大脑问题,甚至内分泌紊乱导致的脏器衰竭,总之,都是内因,不过起码她们走的时候很快,而且没有痛苦。”与谢野微微皱眉,语调冷淡地补充了一下。
“那么问题来了。”直美耸耸肩,“究竟是什么人,会在睡觉的时候好端端穿着全套的家居服呢?”少女歪歪头,露出一道和她平日里甜美单纯的气质不太相符的,带着点嘲弄味道的浅笑,“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第二天不会醒来,将要迎接陌生人们的肆意打量,所以提前把衣服穿整齐了。”
她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