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奥斯曼帝国有些疑惑。
“嗯,可能是觉得丢人吧……”华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既无奈又好笑,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
“她在欧洲丢的人还少?”英格兰啧了一声,“乱跑什么。”
甲板上,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一脸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紧盯着面前的海水,心想,
从这跳下去算了……
她倒是宁愿自己的存在先别恢复,这也太他妈丢人了!上次变男孩儿就变女孩儿,不管是哪次都很丢脸啊!
美利坚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心里不停默念着:嗯,是他们先拒绝他的,他们有错在先,而且他还没原谅那群人呢,他也不是故意要变成这副形态的……美利坚试图催眠自己,可是脸颊旁的红晕仍旧没有退去。
美利坚生无可恋地仰头望天,无意识揉着自己洁白的裙子,也没人告诉她”存在”被吞噬后会变成这样啊……
要是知道的话,他就,就,还是得被咬啊……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南卡罗莱纳和德克萨斯重伤而不管。
他们怎么样了?连死亡也不能由自己控制的生活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还有华盛顿,北方那些傻子应该没做什么傻事吧……越想越担心,这个四岁的女孩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她现在恨不得瞬移到北美。
美利坚在记挂着北美,也有一个她根本意料不到的人在想着他。
“……该死!”在北美,现在是深夜时分,里士满的庄园内,南方联盟捂着隐隐作疼的脑袋坐起身,他已经记不清做了多少个一样的梦——自从美利坚的存在消失过后。
北方各州没有在24小时后等到美利坚,但先崩溃的反而是他这边的人,还真是可笑。南方联盟自嘲道。
明明已经被他影响,明明已经成为叛徒,为什么还会轻而易举地再次被美利坚调动情绪?
啊——是因为美利坚那份可笑的天真吗?为了那几个叛徒,美利坚都可以让他吞噬“存在”,也难怪那几个孩子会因为美利坚的离开而痛苦。
“啧,死都死了,阴魂不散。”南方联盟嘀咕了一句,他不单单是因为南方各州的情绪而难受,更多的是因为南方联盟反复做的那个梦,也就是,因为美利坚。
美利坚在他怀里消散时对他轻轻说的那句话,每天晚上如同梦魇一样一直缠绕着南方联盟。
美利坚说让他放过自己,说完后他就像泡沫一样消散在南方联盟怀中。南方联盟说不清当时的感觉,开心吗?好像也没有,夙愿实现的轻松吗?好像也没有。那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什么叫放过他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美利坚到底想表达什么?他又什么时候逼过他自己了?
南方联盟抬起头,苍白的面颊上一双血色的眼眸深沉而阴郁,这张和美利坚一模一样的脸,南方联盟不自觉抚上自己的眼眸。
他明明胜利了,他成功吞噬了美利坚的存在,对,手段不光彩,他知道。可他要什么光彩,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可他为什么……反而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从他手下美利坚温软的肌肤逐渐变得冰凉,从他看见美利坚那双璀璨出尘的蓝眸逐渐丧失光彩,从他逐渐感受不到美利坚的存在,南方联盟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恍惚间,南方联盟似乎在镜子里看见他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变成澄净而空灵的蓝色,很漂亮,比任何蓝色的水晶都要漂亮。
南方联盟皱起眉,他可不会有这样的眼眸,永远都不会,那是美利坚的。
“啧,真是够会折磨人的。”死了也一样不让人省心,南方联盟恼怒却无可奈何,他又躺回床上,这次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月夜下,南卡罗莱纳将一只娇美的玫瑰放到窗台上,银沙般的月光轻柔屯抚摸着娇艳欲滴的花朵,南卡罗莱纳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窗台上早已堆满了玫瑰,被压在最底层的都已经开始萎缩,甚至腐烂。南卡罗莱纳在美利坚消失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往自己的窗台上堆放玫瑰。
“够了,南卡罗莱纳。”弗吉尼亚一脸疲惫,“不要这么折磨你自己,美利坚不会想看见你这副模样。”
“你刚从北方回来?”南卡罗莱纳眼神空洞地询问他。
“是,你们都一样不让人省心。”弗吉尼亚因为自身的割裂性反而成为了现在唯一还算正常的州,但天天这么南北方来回从一堆疯子去到另一堆疯子里,弗吉尼亚感觉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那你告诉他们了吗?”南卡罗莱纳歪着脑袋问他。
“告诉了。”这是弗吉尼亚第35次回答这个问题,他并非不厌其烦,而是南卡罗莱纳问话时瞳孔深处悲凉的令人心惊,弗吉尼亚不忍心对他说“这个问题你问过无数遍了”之类的话。
弗吉尼亚最开始就告诉了华盛顿他们美利坚留下的话,现在仍然对他们苍白的面色记忆犹新。
美利坚最后一刻仍旧认为是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州,这个事实让北方的州难以接受。
“哦。”南卡罗莱纳点了头。
每天机械般地重复一样的问题,南卡罗莱纳把自己困在了时间里,他的记忆停留在美利坚逝去的那一刻,从此他的时间不再流动。
弗吉尼亚看着南卡罗莱纳,自己也不好受,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南卡罗莱纳的现状。
“……好了,南卡罗莱纳,已经很晚了,你睡吧。”弗吉尼亚将声音放柔。
“嗯。”南卡罗莱纳乖乖地从窗台走到床边,甚至还能说一句,“你也快睡吧。”
“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弗吉尼亚咕哝着轻轻带上门。
黑夜里,南卡罗莱纳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怎么会不知道呢?太刻骨铭心的痛苦让他根本无法催眠自己。
“……对不起。”南卡罗莱纳的呢喃飘散在暗夜中,他想道歉的人不在这里,这句话也传不进他心心念念的美利坚耳朵里,但他不在意。
如果美利坚回不来,南卡罗来纳宁愿一直待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牢笼里,清醒着承受这份痛苦和愧疚。
“嗯?”弗吉尼亚推开德克萨斯的门时被一股浓烈的酒气刺激的皱起了眉,他拎起瘫软在地醉得神志不清的德克萨斯,“不要命了吗?”
地上满是已经空了的酒瓶和酒罐,弗吉尼亚都无法想象他喝了多少。
“弗吉…尼亚,你又来了啊。”德克萨斯费劲地认出了他,随后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用管我,像我这样的叛徒,不是死有余辜吗?”
弗吉尼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有美利坚可以回答他。
弗吉尼亚仅仅是让德克萨斯平躺在床上,给他弄了碗醒酒汤,让他尽量好受点,同时不动声色的抹去德克萨斯脸上的泪痕。
弗吉尼亚无法想象南卡罗莱纳和德克萨斯承受了怎样的心理压力,但他知道,如果让他亲眼看着美利坚因他而死,他绝对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甚至会比他们还狼狈。
……华盛顿还真是了不起啊,弗吉尼亚心想。
彼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北方那边不需要他担心,因为有华盛顿在。
弗吉尼亚确实是佩服华盛顿的能力,首都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却又不得不处理他应该或不应该做的一切。
弗吉尼亚把所有的感情一股脑地推给了西弗吉尼亚,这才让他勉强维持冷静,但具体能撑多久他也不知道。他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弗吉尼亚靠着床头,其实他也很想,很想美利坚啊。
心尖犯上尖锐的疼痛,弗吉尼亚面色一变,连忙捂住心口,“别,拜托你再撑一段时间,华盛顿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总得有人是清醒的……”
他硬生生把过于强烈的情绪压抑住,像酒精发酵一样,这些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深刻,弗吉尼亚很清楚,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也只能祈祷,当有一天压不住这些情绪时,自己能够稍微镇静一些。
海风挽起躺椅上金发小女孩儿的白裙,这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似乎在和谁赌气,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还有几分呆萌。
原本这豪华游轮就没几个在上层的贵客,更不会有人来打扰美利坚,她将自己一头金毛抓的乱糟糟的,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但她现在四岁的躯体让她做任何事都会让人由衷觉得可爱。
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原本就处在宽大的躺椅边缘,此时翻个身就那么栽倒下去,美利坚一惊,眼角一抽,算了,摔就摔吧,不差这一点了。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接住身形娇小的女孩,很快就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
美利坚仰头看他,这是一个深色皮肤的高大黑人,有些局促不安,不过20岁上下的模样。肩膀格外隆起些,似乎做惯了苦力活。黑人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不安地后退两步,他不确定是否会吓到这个小姑娘,毕竟不止一个白人小孩被他的皮肤颜色吓哭。而面前的女孩儿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要是她被惹哭了,他应该也不会太好过。
“等等!”美利坚叫住了想要慌忙离开的黑人,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扑闪扑闪着漂亮的蓝眸,笑颜灿烂,“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人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你不怕我?”
这个看上去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居然没有对一个“异类”表示震惊,厌恶和恐惧,反而对他露出了比清晨初绽的花儿更明媚的微笑,这着实让他不知所措。
“怕?”美利坚有些疑惑,她的字典里还没有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