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初见时坐在窗台上弹着白色手风琴的青年,圣诞节送一幅落雪的画卷祝他胜利,在战场上毫不犹豫的保护他,维也纳会议上曾认真地提出如果他不喜欢那就带他走,建立王国时向他行了一个骑士礼并对他做出承诺……这是,意大利。
“美利坚?”意大利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想起来了?”
“哼。”美利坚将手搭在意大利手上,“你明明在家,居然敢不见我。”
“没有下次了。”意大利苦笑了一下,轻轻吻了吻美利坚比他小的多的手。
不多时,美利坚坐在白色的长椅上吃着泡芙,而意大利显得有些疑惑,“你没有想起其他国家吗?”不应该啊,哪怕只恢复了和意大利的记忆,那也应该是有很多很多重叠的地方的,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想起来了,和你有关的都能叫出名字了,可是……”美利坚迟疑了片刻,他感觉自己应该还忘记了什么。
“没有和他们单独的记忆……不连贯吗……”意大利仰头看着蓝天,轻松地笑了笑,“美利坚,我大概挺自私的,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你只能想起我,至少现在是这样。”
“可是,美利坚,我知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的记忆要远比你所回想的这一点要丰富,它承载了你所有的欢乐,痛苦和愤怒,你所经历的一切一定是有意义的。”意大利抬手抹去美利坚唇边沾上的奶油,浅金色的眸子盛满了暖意。
“所以,快想起来吧,美利坚,想起来,然后去打败南方联盟。去向他证明,自由是人类生来就有的权利,这可是你写在《独立宣言》上的话。”
“南方联盟?”
“你会知道他是谁的。”
与此同时,莫斯科正在工作台前写信给华盛顿告知美利坚的去向,华盛顿按照美利坚的要求不去找他,并不代表华盛顿不着急。
美利坚恢复与意大利的记忆后,俄国只有一个感觉,更能闹了。
对此意大利感觉很无辜,对美人好一点是他的天性,遇见美利坚后,对美利坚好就成了意大利新的习惯,既然是习惯,当事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普鲁士的衣角被拉了拉,普鲁士低下头,美利坚仰着脑袋看他,指了指最上方的柜子,“拿那个。”
普鲁士帮他把榨汁机拿出来,蹲下身与他平视,“要喝果汁吗?”
“嗯。”美利坚点了点头。
“我帮你做吧。”普鲁士看着这个不及他小腿高的孩子,颇有些怀念以前十三州的模样。
“……”美利坚看着他,忽然捂住脑袋,“普鲁士?”
“……?”普鲁士有些错愕,虽然意大利说过美利坚记忆恢复得很突然,但这未免有点太突然了。
“你想起来了?”
“唔……”过多的记忆涌入脑海让美利坚有些头昏脑胀。
他看着面前神情似有动容的男子,记忆里最后的片段停留在邦克山下,普鲁士倚着山崖等他,胸前的黑十字勋章反射着阳光好看的光芒,肩上自峭壁中生长的白蔷薇开得极盛,然后,普鲁士神情无奈的接住了他。
美利坚再次向他伸出手,笑容灿烂一如当年,只是身体缩水了点。
普鲁士也再次伸手抱住了他,因为左手提着榨汁机,他只能用右手单手抱起美利坚。小而软的身体依偎着他,普鲁士叹息一生,无论什么时期,他都拿美利坚毫无办法。
俄国十分错愕地观察着目前的形式,他似乎知道美利坚为什么会那么有恃无恐了。
每当恢复与一个国家的记忆,美利坚的任性程度都会上升一个档次。
这要说是与其他国家无关,俄国是不信的。
“你为什么折这么多花?”美利坚在尼德兰的桌子上看见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纸花,几乎堆满了桌面,他有些疑惑地问尼德兰。
“嗯……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收了,我就不折啦。”尼德兰无奈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想在你面前晃让你不开心。但是伤害了你的感情,总归还是要道歉的。每一朵花都写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我亲爱的,你独一无二。”尼德兰笑着说,“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收了,我就把他们都给你。”
“……”美利坚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为了利益的话,你就算伤害了我,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如果我伤害的是你的信任呢?”尼德兰垂下眼眸,“我都快忘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那么相信过一个人。他没有在意过我的信任,所以我后来也不相信他了。可是你不一样,我亲爱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们,可是我明明知道相信一个人有多难,我还是没有重视你的信任。”
“对不起,美利坚。”尼德兰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嘀咕:“我才不要成为我当年最讨厌的人!”
美利坚眨巴眨巴眼睛,“你和西班牙还真是拧巴。”
“谁和他……咦?”尼德兰愣住了,“你,你想起来了吗?”
“刚刚想起来了,尼德兰你可真是好样的,和他聊天聊的开心吗?”美利坚冷哼一声。
“一点都不开心。”尼德兰即答。
“好了,你别折了,真是……哼,幼稚。我拿走了。”美利坚扭过头,他伸手想把所有的花都揽过来,却因为身体太小而失败。
尼德兰强忍着笑意:“嗯,我帮你拿到房间里好吗?”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美利坚怒了,“我不收了。”
“诶诶诶没有!美利坚你别走呀!”尼德兰匆忙追上美利坚的背影。
美利坚陆陆续续地回想起大部分是事,一天夜里,刚沐浴完的他迎面撞上英格兰,这让他下意识想回避。
他不愿意面对英格兰和法兰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尖上那抹清晰的疼痛一如往常。
英格兰没表露出什么情绪,他蹲下身为美利坚系上了刚才没扣好的睡衣扣子,动作温柔而细致,美利坚愣愣地看着他。
……好像,英格兰不是第一次这么对待他了……
可是……如果英格兰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心痛呢?美利坚不理解。
英格兰和他平视着,“你应该知道的,你独一无二。”
心尖泛上的疼痛更尖锐,美利坚下意识后退两步,英格兰似乎并不意外,他沉默着站起身,非但并未生气还笑了笑,“回去睡吧。”
美利坚现在表露出的所有抗拒和不安都是拜他所赐,所以英格兰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他的所有推拒,毕竟他从未想过这么轻易的就把美利坚哄好。
美利坚又不是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他会因为亲密的人承认南方联盟而愤怒,也会在他们冷眼相待时感到难过,他的情绪很纯粹,所以格外刻骨铭心。
从小到大都这么任性的孩子,要真是这么容易哄才奇了怪了。
虽然英格兰绝不会承认这是他惯出来的。
美利坚和英格兰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但是半路美利坚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英格兰在原地也看着他,而且英格兰旁边站着一个银白色的身影,那是法兰西。
英格兰和法兰西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美利坚看着他们,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
冰天雪地里,英格兰笨拙而小心的将他抱起。英格兰无数次给他系上衣服,教他知识,被迫给他念故事书……后来,英格兰成为他的敌人,再后来,他们无数次的在各种地方重逢,直到现在。
莱克星顿枪响时,他被法兰西温柔而小心的接住。法兰西会因为他生病而不知所措,甚至悄悄翻医书。练剑的时候悄悄塞给他一本心得。无条件的支持他独立……
美利坚皱起眉,他走向英格兰,固执地抬头看着他,“抱我。”
英格兰愣住了,他反而有点迟疑了,“你,你愿意?”
美利坚一直表现的都是不愿意见到英法两国的模样,说实话,英格兰和法兰西一点也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们知道自己既然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来伤害美利坚,就算这是美利坚无意识的报复,他们也无话可说。
美利坚坚定地点了头,他感觉只有那样他全部的记忆才会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想试试。
英格兰恍惚了一瞬,初见美利坚时,他也是这样,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朝英格兰伸出手,既不犹豫也不退缩,固执地等待着英格兰的反应。
英格兰眼眸不自觉软了几分,他弯下腰,将美利坚抱了起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所做的那样。
他早该知道的,他背叛不了美利坚,因为美利坚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他,并一直对他有着让英格兰疑惑的高度信任,哪怕是英格兰,都不太愿意一直伤害这份纯粹的信任。
那天,在他对美利坚说出那番话后,伦敦带着两个英国人民来见他。
“有什么事?”英格兰冷静的声音将看着英格兰出神的两个人拉回现实。
“那个……”不知为何,两人有种既紧张又安心的矛盾心理。
“不要紧的,可以慢慢说。”伦敦给有些局促的两人倒了杯茶。
“我们是特伦特号上的船员。”其中一人深呼吸后开口。
……美利坚早就把人放回来了?英格兰握着茶杯的手不觉加紧。
“有一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少年把我们放了回来,他,他让我们给您带一句话……”另一个人补充说。
英格兰眼眸微动:“继续说。”
反正横竖不过是些幼稚而任性的话……
“他说,你后悔带他走吗?”
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仿佛在英格兰耳边响起,“英格兰,你后悔带我走吗?”
英格兰霍然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我上楼了。”
……心疼吗?伦敦捂住心口,英格兰刚才有一瞬间情绪波动过大,波及到他了。
英格兰一直想问美利坚后悔和他走吗,没想到最后反而是美利坚先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