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祖宗唉,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王新义把玉衡请到一旁,老泪纵横的抹泪。
玉衡还想进去,“我就跟皇兄说一句话,不会气他的。”
王新义汗颜,看这架势他就不信。
“殿下,我知道您是为了长公主殿下,可是您这时候来找陛下那不是添乱吗?”
“殿下,您过几日再来吧。”
重华宫里,玉衡急的抓耳挠腮,他不懂什么是和亲,只知道沈芷衣要离开他去很远的地方,嫁给陌生的男人,甚至以后无法见面。
“殿下,喝口茶水。”
玉衡不住摇头,他趴在桌上正想办法。
前世时,禁卫军他们送回了沈芷衣棺椁,旁边玉衡哭得昏厥的模样还在眼前,褚灵珍于心不忍。
事情提前了,有了姜雪宁的干预。
玉衡抓住她的手腕,把希望放在她身上,“珍儿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姐姐去,不想她去。”
他听宫人说那边人极为野蛮,他不敢想沈芷衣过去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褚灵珍是个妇道人家,政治的事轮不到她插手,她想到了一个人,“谢少师,谢先生,殿下去找谢先生。”
谢危是沈琅的左膀右臂,如果他愿意帮忙,或许这辈子沈芷衣能不用和亲,也不用早逝。
玉衡手垂了下来,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惴惴不安去找了薛太后,获得出宫允许后,他站在谢府门前。
看了半个时辰,他才鼓足勇气进去。里面的剑书刚欲开门,一时四目相对,“殿下?”他欣喜得很,从上清观回来后,谢危总瞧着蜜饯发呆。
这下好了,剑书把玉衡领了进去。
书房内谢危与自己下棋,他执棋的手顿了顿,落下一子,“阿容。”
简直出乎意料,上清观时的玉衡表现,谢危早就不对他主动找自己有所期待。这些日子事情繁多,他也未曾找到些时间与之消除隔阂。
他竟主动上门了。
谢危心中悸动不已,低头仓促摸了枚棋子下在盘上,半掩饰似的垂眸,生怕被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看清玉衡的神色,他唇角的笑意又极快消失。
指中的棋子也滑落。
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少年蓬松乌黑的头发被金冠束在颅顶,额间小枚镶嵌宝石的佛牌,昂贵精致的珍贵材料却比不上那白玉般脸庞的一颦一动。
太俊秀了。
他乖觉坐在那儿,琉璃珠的浅色眸子盛满哀求之意。
“先生……”
此前的少年音不再,带了点成人的磁性低沉,谢危听得耳朵发热,他藏起眼中流露的情愫,好些咬牙才让自己清醒起来。
玉衡黯下眸,他哪里知道谢危心中的翻涌,以为自己前段日子伤他的心才会无动于衷,眼泪不争气又溢出来。
他手足无措得很,他怎么才能让先生帮帮沈芷衣?
攥衣袖的两只手已经麻木。
他是皇子,是沈琅最得宠的皇子。在宫中不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有些权利的,想要什么别人巴不得送到他手里,表示自己的殷勤。
哪里受得了这种无视。
羞耻还有难堪让他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玉衡仰头,用尽全力憋回去,他不愿意让人看到。应该马上就要逃跑的,哪有及冠的男子还哭哭啼啼的,没有男子气概。
一想起沈芷衣强颜欢笑的脸,玉衡心里像被酸水淹没,为了姐姐,他求自己害怕的人,受到这些不舒服他也是愿意的。
他绕过棋盘,爬到谢危面前,“先生……我求你了。”
“先生,是阿容不对,我不该怕你。先生,你帮帮阿容吧,我不想姐姐去和亲……皇兄他现在也很难受,王新义不让我去打扰他,我没有办法了。珍儿说,你是皇兄身边最信任的人,你帮阿容想想办法好不好”
面前少年的脸太近了。
毫无瑕疵的肌肤如雪,因而情绪过度释放弥上层层红润,生得极为标志的眉眼颦着,眼睛被泪包裹越发熠熠生辉,如明珠泛光,映在房间引人想藏匿之意。
多年来,什么样的娇媚女子他都在皇宫见过,长公主殿下、姜雪宁,她们容貌在京城盛名。如今面对只是流泪的殿下,却是怎么也狠不下心。也是,从玉衡进门开始,老成持重的谢太师就不见了。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为美色所慑。
罢了,也不瞧瞧是谁。
谢危伸手抚上他滚烫的脸,用怀中那药味的手帕一点一点将眼泪擦拭。
等把小花猫弄干净,他才道,“不怕我了?”
玉衡想了会儿,他抽泣地点头,“怕的。”
比起沈芷衣会去和亲,这点怕他咬牙也能克服。
谢危这下真的有点想笑。
“只是为了公主殿下的事?”
玉衡懵然。
他诚实摇头,“也想你。”
谢危又问,“那还怕我?”
“怕!”
谢危沉默不语。
也不必这么铿锵有力地说怕他吧。
他眼角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