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元丰手机没电了,坐着有些无聊。他盯着中控台看了会儿,又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随口问道:“贺总,你这车多少钱啊?”
“又想要车了?”
“不要,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三百多万。”
元丰这回倒没被财大气粗的贺总给吓着,毕竟助理都能开一百多万的豪车,这个价位也挺正常。
自打认识这个男人,他的接受能力好像变强了,颇有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
想当初签个二三十万的订单,还会激动得睡不好。这笔钱在贺总眼里,怕是毛毛雨吧……
元丰不禁感慨道:“这么多钱,我到死都不一定能花完。”
贺颜笑了,打趣道:“你这人生刚起步,不吃不喝睡大街?”
“我骗你干啥?”元丰知道贺总跟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说,“我老家镇上的二手房特便宜,一平还不到两千,两室一厅才十几万。地段稍微有点偏,买辆摩托车就行了,摩托车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不是有房有车了吗?剩下那么多钱,当然花不完啊。吃喝拉撒又不贵,再说了,我还上班挣钱呢。”
“你这有房有车的标准,忒低。”贺颜就是干这行的,元丰说的房子不用看都能猜到什么样。
“对你来说肯定低啊。”元丰自顾自说道,“我觉得挺好,以前还想着等攒够了钱,就找个这样的小地方安逸到老,多好啊。”
“不是想在这儿买房么?”贺颜问。
“是啊。”元丰一顿,“现在不着急了,我先努力攒钱。”
贺颜笑着提醒:“床上好好表现,能攒快一些。”
“……”
关于买房,已经是他认识贺总之前的想法了。元丰那会儿想处对象,有房才有家,大城市机会多挣得多,就此安家也不错。
可他始终跨不过心理障碍,总觉得会遭人嫌弃再被嘲笑,连试着跟女孩子相处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过。
现在又跟男人搞在一块儿,他感觉彻底没机会了。其实没有也好,有了反而耽误别人。
原本还不能接受的调职,似乎成了新的转折点。等去了分公司,多奋斗几年攒些钱,再回老家买个小两居,偶尔上小梅小秋那儿串串门。
元丰四处扫了一圈,地下车库里静悄悄的。他加快步伐追上前头的男人,打起商量:“贺总,晚上就做一回,行不?”
“不行。”
“昨天都超负荷了,我担心你的身体啊。”
“刚才谁夸我身体好来着?”贺颜一把揽住元丰的小身板。
“身体好也不能瞎造啊!纵欲过度容易肾亏,回头该吃肾宝颗粒了。”元丰刚说完,搭在肩处的那只大手摸上了他的脸,紧跟着疼痛来袭。
“啊……疼!我错了!”
“这嘴,忒他妈欠抽。”贺颜拥着元丰往前走,语气中带了几分警告,“回去再收拾你。”
“……”元丰真怕贺总像昨晚一样压着他折腾个没完,立刻讨好,“贺总,我刚才说我自己呢。你这么厉害的chi久度,肯定亏不了。”
贺颜深知这小子什么胡话都张嘴就来,故意问:“喜欢么?”
“喜欢啊。”元丰脱口而出。
“行,我知道了。”
“啊?”
“今晚让你喜欢个够。”
“……别啊。”
贺颜没搭理小情儿,刚按完电梯上行键,腰间突然多了一双细胳膊。
元丰连电梯都不想进了,一把抱住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开始卖惨:“贺总,我今天做了一天的表,眼睛都快瞎了。明天还一堆事儿要做,你行行好,我都答应给你那啥了……只来一炮,好不好啊?”
贺颜今晚就没打算做,纯粹是吓唬这小子。不过此刻他倒是来了兴致,打上一炮也挺好。
元丰等不到回应,直接往贺总身上倒:“哎哟,我这头怎么还有点晕了,可能是看电脑看久了,乏得很。”
“怎么个意思?让我抱你上去?”
“啊,我就靠一会儿,今天上班太累,没啥精神。”
贺颜正要说话,到达负一楼的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的一家三口看到门外有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腻歪,着实一惊。
元丰被略微吃惊的眼神给刺激得脑子瞬间炸了,他慌得立刻松开手,猛地推开身边的男人。
等那对夫妻拉着孩子离开后,贺颜重新按开电梯。他走进去,见外面的人还在发呆,催促道:“还不进来?”
“……”元丰回过神,灰溜溜地走进电梯。
陌生人的出现,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他举起双手看了看,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顺其自然地抱上去了,连场合都没看。
贺颜注意到小情儿的举动,没多说什么。
元丰不知道那对夫妻会不会以为他是同性恋,答案显而易见了。
都能跟男人搂搂抱抱的,怎么会不是?以后如果在小区里偶遇,对方会怎么看待他?这么大的高档小区,应该不会有闲言碎语吧……
电梯到达十六层,贺颜先走了出去。到门口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元丰的声音。
“贺总,你这同性恋是天生的不?有没有被人歧视过啊?”
幼儿园时期的贺颜,还能勉强跟女孩子一块儿玩游戏过个家家什么的。到了小学,那是唯恐避之不及,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和阴影,单纯不喜欢。
青春期的他身高腿长,相貌出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谈家世背景,光外在条件已经超越大部分同龄人。
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别说受到歧视,上赶着的倒是一个接一个。即便真有歧视或看不惯的,也不敢当他面议论。
他打开门,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元丰问出口就后悔了,贺总这个级别的有钱人,谁敢歧视到跟前啊?现在不都看钱办事儿吗?而且大城市的接受度更高一些。
不过问出口了,他只能顺着说下去:“我想也是,谁敢歧视贺总你啊。”
贺颜稍一琢磨,便能猜到怎么回事儿。他揽住元丰,拥着往屋里走,“别人的歧视能让你少块肉还是怎么着?有工夫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伺候我。”
元丰正难受呢,被贺总后面那句话给气到了。他闷声回怼:“你又没尝过被歧视的滋味儿……”
贺颜并不关心别人是否被歧视过,更没有开导小情儿的义务,这些都与他无关。
但元丰身体构造异于常人,严格来说是个畸形儿,受到的议论恐怕不堪入耳。
他难得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你这是准备带着别人的歧视,活一辈子?”
“……”
其实元丰很少会想那些不愉快的,电梯里那对夫妻惊讶的神情让他突然回忆起童年所遭受的歧视和嘲笑,他不喜欢别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
“三大生理欲望,刨去吃跟睡,还剩什么?”贺颜问。
元丰不知道贺总问这个干什么,他老实回答:“性啊。”
“换个角度想,你能体验别人没有的。”
“……”元丰秒懂,直接无语,他宁愿做个正常人。
“好了,赶紧把一条龙给安排上。”贺颜打开卧室门,拽着小情儿进了卫生间。
元丰情绪有些低落,见贺总开始解衬衣纽扣,他盯着那健硕挺拔的身材看了好一会儿,闷闷地问道:“贺总,如果老天现在送你一个批,你要吗?”
“……”贺颜头回被噎得哑口无言,恨不得敲开元丰的脑瓜子好好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哪个男人会愿意身上长这玩意儿啊?像个畸形的怪物一样……”元丰刚才看见贺总皱眉了,他越说越难过,“我想长胡子,可它不出来。胳肢窝和下面也不长毛,一根都不给我长……不男不女的……”
“我以前还老想,等我死了是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别人有家有孩子,我啥也没有……”
“有时候想不明白,不知道这辈子活着图个啥,没奔头……”
越说越离谱,贺颜不知道这小子今晚抽什么风。他脱掉衬衣,把门口站着的人拉到跟前:“我看你是吃饱了闲的,把衣服脱了。”
元丰拽紧衬衣的领口,难过地说:“你根本不懂,我十二岁就——”
“行了。”贺颜不想再听,敷衍道,“以后我给你收尸。”
“……”元丰低头看着胸前那双正在给他解扣子的大手,忍不住回,“你大我那么多岁,谁给谁收啊?”
“又欠收拾了?”
“……”
“自己脱。”
“哦……”
……
脑子里却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提醒元丰:你忒不要脸了,不是一直很讨厌这玩意儿吗?怎么好意思放任自己享受。
贺颜头回觉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还管起小屁孩儿的心理健康。都到这份上了,他决定好人做到底。
身体传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盖过外界的一切。元丰再也没憋住,闭上双眼仰头靠着墙,嘴里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
“别人的歧视不重要,你先问问你自己歧视它吗?最嫌弃它的人是谁?”
来临之际,元丰浑身发颤,站不住的左腿也在打着抖,身体缓缓朝下跌去。
贺颜及时抱住要摔倒的小情儿,问他舒服吗。怀里的人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微点点头。
“哑巴了?用嘴说。”
“……”
贺颜把人放开,皱眉道:“是男人就痛快点,扭捏什么?”
元丰垂着脑袋,小声回道:“舒服……”
“现在两个选择。”贺颜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如果不能接受自己的全部,去医院把手术做了。想好了我给你安排医院,费用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