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一道异常疲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
【井闼山一军(强化训练)】
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
佐久早:「能安静点吗?」
荒木大帅哥:「不是这个!(惊恐)大家快把他塞回去!」
佐久早:亮刀.JPG
新谷:「走好」
黑田佑太:「走好」
西尾悟:「走好」
———
“他们把你加回去了吗?”
“嗯。”
寒山无崎枕着胳膊,手指往下滑着,LINE上的聊天记录只有其他人新发的几条,过去几个月的聊天记录全都没了。
清了也好,省得碍眼。他这么想着,但大拇指还是用力地下拉着页面。
“……”
寒山无崎放弃和聊天记录作斗争,他返回通话界面,说道:“我今天没训练。”
“哦。”
“没了?”
“你要我说点什么?训练是你自己的事。”
“没。”
“……所以为什么不训练。”
“看,你没忍住。”
“你想听我问我才问的。”
“啊对对对。”
“……”
“……”
“果然还是件麻烦事。”
寒山无崎明知故问:“哪件?”
“全部。”
寒山无崎幽幽叹气:“唉。”
“开始吧,一千零一夜。”
佐久早圣臣仰着头,浓郁的夜幕里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只有飞机闪烁的亮点和炫目的霓虹灯,然而他依旧望着那片沉沉的暗夜。
他听着寒山无崎絮叨起来,从阿赫玛托娃讲到了华兹华斯,然后是东欧摇滚、原子朋克、理想主义……无崎谈起了家庭。
家庭。
说起来,自己从来没见过无崎的家人。
那样特别的装修,无崎的家人肯定和无崎很像,可是……对方的家里真的很空,空到了一种让人恐慌的程度。
越是了解,佐久早圣臣就发现笼罩着寒山无崎的雾非但没有散去,反倒是越来越浓。
他很难不生出挫败感,但那股想把这道难题解开的执念就更重。
“佐久早,你家里人应该很忙吧。”
“嗯,这种事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吧。”
佐久早圣臣停顿了一下,谨慎地问:“你呢?”
寒山无崎沉默了下来,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佐久早圣臣甚至能够听清楚对方那不太稳定的呼吸声,就像一条靠近明火的炸弹引线。
就在佐久早圣臣思索着该换个什么话题时,寒山无崎却开口了。
“很难看出来吗?我爸妈都死了。”
“!”
寒山无崎才不会管电话对面的佐久早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心头像卸下重担一般突然一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是的,他们早就死了。
盗版专辑,二十三年前的;情书与信,二十二年前的;相片与视频,十五年前的;死亡证明,三年前的……
无数个轮回里,他和已毕业的普通人一样,给回忆强加上太多的意义、寄托上太多的希冀,那些画面已和最初大相径庭。
所以他讨厌像可怜鬼一样躲在隐蔽的角落,所以他讨厌像谎话精一样自我催眠着什么事都无关紧要。过去的只能是过去。过去的已死。
鳗鱼跨过洪流,穿越险阻,义无反顾地踏上回乡之旅,旅途的尽头是死亡,是生命的延续。
他得做些什么,不止止是这种程度的抗争,他得对自己做出判决,他得重塑一遍信条,他得……就算前路不明,他还是必须得跑下去,以一种进化过的态度。
寒山无崎的语速陡然加快,嘴巴如同机关枪一样开始输出,一大串字符毫无间歇地从嘴里挨个蹦出,几大把长难句不中断地织出。
佐久早圣臣听着他批判、抱怨、自省,那些携带着情绪的字词一股脑地砸了出来。
佐久早很少承担树洞这个责任,尽管在日常的相处里是无崎的情绪更加的漂浮,但大多数情况下诉说着对事物的不满的人还是自己。
这样也好。无崎想的太多,所以要倾诉的太多。都说出来就好,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滴。”电量显示不足。
佐久早圣臣活动了一下僵冷的身子,他调低音量,回寝室拿了充电器后又出去。
“你还不睡吗?”洗漱完毕的古森元也刚爬到床上就看到了几乎消失了一个晚上的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摇了摇头,然后走了出去。
“他在干什么啊,整那么神秘,还戴个耳机……”
上铺传来了饭纲掌带着些许困意的声音。
“估计在和寒山聊天,寒山来劲了后废话很多的。一会儿查房帮他掩护下。”
“好。”
———
日曜日的清晨。
寒山无崎起床,嗓子像刀割般痛,两三杯冷水下去也抚不平其中的干涩。
寒山打开手机,看到昨天的通话记录。
他足足和佐久早聊了四个小时!
可怕的话费消耗!
就算不是自己付钱也很心疼。
不过现在心情舒畅了不少,得赶紧补上昨天的训练。
……
“小冰山?!你不在东京跑这儿来干嘛!”
寒山无崎刚抛起一个球,他的余光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及川彻和岩泉一,脚下却没有停下助跑的步伐。
他继续制动踏跳,直至挥臂将此球砰地扣在网对面的端线上。
“要打场比赛吗?”寒山无崎抬了下眉,对及川和岩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