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不停歇,不同人连成一条线,跳跃,扣球。
苏枋隼飞只是看过排球比赛,还是第一次参观排球训练。
不过,他发现自己对此并不算讨厌。
尽管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人为之兴奋的原因,可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听见的,所传达出来的东西,其实和他们备战最后一战的时候,很像。
和风铃的操场上,和梶哥他们对练的时候,风铃的大家凝聚成的气氛,很像。
风铃的大家是为了保护。
那么在这里训练,是为了什么呢?
“小心!”
一瞬间的走神,苏枋隼飞看到孤爪研磨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一刻,苏枋隼飞先是惊讶了一下那个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学长也有这样的大的音量,然后就见到自己的眼前,一片阴影糊了上来。
场内此时正在进行队内3v3的练习赛,对面三年级毫不留情地强力扣球在一年级拦网球员的手指上弹飞,直接冲着苏枋隼飞的脸就飞了过来。
苏枋隼飞从球的边缘,看到了正在等待一传的孤爪研磨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飞过来的排球,往体育馆里打回去。
排球飞回来,孤爪研磨本以为这局就这样结束了,刚要下场,发现头顶一片小小的阴影。
球被准确地传回了自己的位置,二传的头上。
“好一传。”网对面的黑尾铁朗对着苏枋隼飞竖了个大拇指,尽管苏枋隼飞对这些专有名词听不懂一点。
孤爪研磨直接就着苏枋隼飞的一传,给自家攻手抛了个高球,但不幸被黑尾铁朗优秀的拦网技术拦下,结束了这一小局比赛。
场上换人,黑尾铁朗走过来倒是不意外,让苏枋隼飞惊讶的是孤爪研磨也过来了。
他拿着水杯,不似在街区的时候,不愿意与人对视,但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似的,才看过来问他:“你刚刚,是故意的?”
猫瞳紧紧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破绽似的。
“只是看到你的眼神一直追着球,所以想着应该给你?”苏枋隼飞也没说谎,刚才打回去的力道都是他根据球落在地上的声音猜测的重量,不过实际上打回去的时候,还是要比他猜测的重一点。
这些人打排球的力道真的很大啊。
“不过能准确到你头上,也是瞎猫碰死耗子罢了。”
孤爪研磨这才反应过来,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个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运动的纯外行,也只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他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但自己开的话头,怎么也得圆个场。
“那也很厉害了,那个球,列夫的话可能都接不到。”
“研磨学长!不要在那里偷偷黑我啊!”
“我说的是事实。”
“不过说实话,真的让我很惊喜。”黑尾铁朗按住过来要和孤爪研磨证明自己的灰羽列夫,“如果说刚才只是例行邀请的话,现在我是真的很想认真问问你,要不要来排球部试试?很有趣的,不会让你失望。”
黑尾铁朗有个感觉,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对他的邀请有任何回应的新生,给他一种对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兴趣的样子。
不知道是初来乍到的陌生,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他是真的觉得他适合来玩玩,也是觉得不太想放他一个人得过且过。
就那样浪费青春,也太糟糕了。
他也不觉得对方是个会虚无度日的人,从种种气质上来说。
嗯……不过初见,黑尾铁朗也并不能十分确定,只是一点点试探。
他看了一眼孤爪研磨,对方回给他一个眼神,似是认同了他这个观点,耸耸肩无视了灰羽列夫进去训练了。
而苏枋隼飞对这个问题,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对他来说答应与不答应,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新生活的开始,从哪里起步都一样。
只是他觉得,就这样答应下来,实在是对他们这些认真部活的人一种不敬。
他还未想好要如何开口拒绝,恰好父亲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枋隼飞给黑尾铁朗打了手势,“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他挥挥手离开。
黑尾铁朗回到体育馆内。
孤爪研磨问他:“如何?”
黑尾铁朗:“你很上心嘛。”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嗯……说不好啊。”黑尾铁朗想了想,“我觉得他啊,不是喜不喜欢运动的问题,更像是,有点抗拒融入一个集体的那种感觉吧,太神秘了,比你还神秘,好难猜。”
“诶?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我没有说过那种话吧。”
“只是一种相似的感觉啊,感觉!你以前也经常会不想出门但又怕伯父担心露出那种表情吧。”
“小黑你好麻烦……”
苏枋隼飞走出音驹高校的大门,对他来说并不算熟悉的商务车停在门口不远处。
他拉开车门进去,苏枋先生就坐在副驾驶上,将后车座留给了他。
才刚坐稳,司机都没来得及打火,苏枋先生先开了口:“你今天打架了吧?”
真是……
不知道是血缘的神秘之处,还是商人的观察细致入微,又或者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也有可能。
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苏枋隼飞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但父亲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别想着找理由,你那点为了不让我看出来特意不沾身的打法,还是我送你去学的。做了就是做了,不要羞于承认,撒谎是更难看的事情。”
“也不能算是打架吧,我只是去救了一只猫而已,被人找上门,总也不能站着挨打,只能算是正当防卫吧?”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苏枋隼飞也只好随便说了说,况且他这又不算是撒谎,只是在苏枋先生的眼里和打架也没什么区别罢了。
“少在这儿耍嘴皮子功夫,把你在正东凤镇的那些荒唐的行径都给我忘了,别给苏枋家丢人。”
“我知道。我过来之后,难道不是一直都很乖吗?父亲你也该放心了吧。”
明明之前把他丢在正东风镇,丢给爷爷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有过问过。
苏枋隼飞看着车外,音驹三三两两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他依然没有和他们是同类的实感。
或许正如他父亲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烂泥沼泽里拎不起的家伙。
在那些好学生的眼里,不良就是这样的吧。
“乖?报个道要这么久?又去哪里鬼混了。”
“不是鬼混,被人邀请去排球部参观了。”
苏枋隼飞随口回答,却再次触及到了苏枋先生“脆弱”的神经。
“还敢说没去鬼混?我叫你回东京,是让你回来认真读书升学的,可不是让你继续做这些玩物丧志的事情的!”
太失礼了。
苏枋隼飞微微皱眉,可他到底不能这样跟苏枋先生说话,那是他的父亲。
可提到排球,刚才体育馆所见的画面一一在他的脑海里重复。
对那样一群人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
从风铃离开到东京,他顺从地接受着苏枋先生给他安排的一切,从没有一次的忤逆。
他把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此时,他实在是忍不住,呛了苏枋先生一句:“排球,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好歹是奥运会上的正经项目,还是不要用我来侮辱他们的努力吧?”
于是第二天放课后,苏枋隼飞再一次站在了体育馆的门口。
在黑尾铁朗惊讶的目光下,笑着递出了入部申请。
“可以让我试试吗?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