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罢了罢了,我是说不过你们,”二长老站起来,趁三长老不注意,一把抢走他怀里的果盘,“哼,到时候裴颜真丢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回了凌生殿。三长老骂了他几句,伸了个懒腰也回了自己的凌若殿。独留大长老柳如云静默独坐。片刻后,柳如云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棋子,把歪掉的水晶棋盘摆正,又执黑白二子自奕一番。末了,还是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裴颜啊,你故意隐去行迹,难道真的去了那里?唉,难道你我真的逃不过这注定的命劫吗?”
柳如云缓缓闭上眼。
索性裴颜的失踪并没有宣扬开,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下山除魔去了。而山轻河等一众在外历练的弟子,也都以为裴颜好端端在凌云山呆着。于是一来二去,等到所有人都发现裴颜不见了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要说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山轻河。
收到汤家人的消息时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钝了。要知道裴颜对他来说就像定海神针一般不可撼动,他失踪,就仿佛说天和地凭空缺失了一半。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让他根本没法把“裴颜”和“失去”这件事联系起来。
所以比起其他人的担忧和迷茫,弥漫于山轻河心底的却是一种别样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牙齿打颤,手脚发冷,好像濒死一样难受。
说来奇怪,他那么多次命悬一线,独独这一次,他仿佛真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气息没有血腥和恶臭,只有一种空洞的冷。
仿佛有什么东西塌了。再也无法复原。
山轻河趴在桌上捂着头,双眉紧锁,肌肉紧绷。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刚刚安稳的双生灵华又开始不断异动。他快步来到镜前,仔仔细细一照:万幸,眼睛是正常的。
“恐怕也正常不了多久了。”
山轻河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反手打入自己眉心,瞬间,四肢百骸仿佛被几根粗壮的麻绳铁柱牵制住,山轻河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动都慢了许多。
“师父,你连千机符都给我带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此一劫......难道你突然消失,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吗?”
他看着镜中自己额间的红色莲蕊,眼底雾色沉沉。
与此同时,还有一桩事让他十分困扰不安,那便是汤小七为了尽快帮他联系师门,竟不顾自身安危,动用了汤家秘法和鬼界做交易。
山轻河每每想到小七为他做了如此大的牺牲,心里就着实过意不去。他自知应该守在此处等小七醒来,可是裴颜失踪的消息就像灶下薪火,愈演愈烈,一寸寸烧得他坐立难安。
“秦修!”
山轻河推开门朝不远处喊了一声,秦修立刻提着前从廊下跑过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大师兄,有何吩咐?”
山轻河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悄悄去找景蝶,告诉她,我们不日便要启程去找佟蒿。切忌,不要走漏风声,师尊下落不明的事务必瞒住!”
“是!可是,咱们要不要留一批人手驻守此地?虽然我们一路过来已经清缴得差不多了,但这些日子景家附近一直不安生。我和赵离每次外出巡视,都能看到有魔族的人徘徊不去。说来奇怪,这景家易守难攻,又有大批灵兽养在后山,按理说本该是仅次于凌云宗的安稳之地,魔族怎么如此愚笨,明知不敌,还紧盯着此处不放?”
山轻河想起地牢中的那张脸,眉头顿时一紧。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七,想到错综复杂的时局,一阵焦躁涌上心头。
“我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可恨找不到魔族巢穴,不能将其一网打尽。景家我们不能视若无睹,可是师尊......我也是一定要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