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裴师尊但说无妨。”
“方才陛下召见,与我说起贵国国师一事。我听闻长公主依旧没有放弃寻找长生不老丹,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研制丹药,不知长公主这些年可有得偿所愿?”
宋水云眼中流露出浓浓野心,“国师功法深厚,此前已为本宫炼制出神丹两枚。只可惜此人现在身份未定,本宫倒不敢贸然服用了。”
“不知贵国国师师出何门,尊驾大名?”
长公主捏颗碧莹莹的冰葡萄送入檀口,似乎在品尝供果的美妙滋味,半晌,方悠悠道:
“国师云游天下早已脱离红尘,因此也没有凡俗子弟的名字,本宫便赐他国姓‘宋’,因他在宗门中行十,便叫他宋音十。至于何门何派,国师并未透露,裴师尊不妨亲自请教。”
裴颜喝茶的手一顿,猛地想起这个名字为何如何耳熟——阴十?不就是当年楚家夫人阴烛的同宗?
这国师果然是魔族中人。
可山轻河为何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呢?
这边裴颜正在四下寻找徒弟的身影,那边厢山轻河却正和佟蒿混在人堆里看热闹。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年轻姑娘,正被一群世家贵女围在中间讨好献媚。佟蒿猫着腰听了半天,才知原来这是丞相之女,咂咂嘴感叹:“果然是人中龙凤,大师兄你瞧,一个丞相的女儿穿着打扮快赶上摄政长公主了,这灵馥国当真是富庶已极。瞧瞧这琉璃玛瑙的金项圈,这珍珠宝石的首饰头面。还有这衣服,嚯,跟海浪一样会动,还会发光呢!”
山轻河正低头咬着一块不知从哪摸来的小甜饼,闻言立刻把点心一扔,趴到佟蒿背上,“什么?海浪?那不就是浣海纱?”
佟蒿没有亲眼见过那个香囊,但他很清楚这种衣料和大哥大嫂的死紧密相关。一听这女人身上的就是浣海纱,佟蒿立刻坐不住了,“那还等什么!走,先把人扣下!”
楚宴清闪过把佟蒿拦在廊下,温声相劝:“别急,我在那边听了半天了,这衣料并不是丞相之女所有,原是‘天仙楼’的掌柜私下孝敬给丞相的,要找也要先找那个绸缎庄掌柜才是。”
佟蒿一想到人群里有那么多女人顿时犹豫起来,“谁知道哪个才是绸缎庄掌柜啊,这一大堆环肥燕瘦的,怎么找啊......”
山轻河从佟蒿口袋里顺走一小把瓜子,一边吐瓜子皮一边冲正东方位扬了扬下巴,“不急,这丞相之女肯定比我们更想找到浣海纱的来源,咱们只管黄雀在后。”楚宴清深以为然,也从佟蒿口袋里顺了把瓜子,三个人遂借着竹林掩映看起戏来。
园中,丞相之女一脸骄矜地看着来人,指甲上染着鲜亮的红色凤仙花,额上贴着芙蓉花箔,通身气派奢华夺目。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来者,慢启朱唇,掐着嗓子命令道:
“你就是天仙楼的掌柜?你家还有多少浣海纱,无论多少,马上取来,丞相府都包了。”
那掌柜是个中年妇人,本是想接着公主恩赦进来赴宴结交下权贵世家的小姐,好让自己布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没想到一进来就碰到个惹不起的硬茬,心里当下就慌了。
掌柜:“大小姐恕罪!这浣海纱有市无价,别说小店没有余货,就是有,也都一早孝敬到府上啦,哪里敢谈银钱二字呢?”
“好啊!我说本小姐遍寻不见浣海纱,原来都被你拿去结交朝中重臣了!小小布行如此贪得无厌!真是可恶!”一个身穿桃夭色连襟长裙的姑娘一脸怒意地走来,她手下的老妈妈二话没说就扇了这掌柜一巴掌,掌柜被打得一踉跄,险些摔倒。
丞相之女见到来人并不畏惧,施施然行了一礼,面色却依旧桀骜,冷笑着嘲讽:“国公爷家的孙小姐还是这么个急脾气。若说是朝中重臣,谁能比得上老国公啊。只是听闻长公主也非常喜欢浣海纱,不知孙小姐是准备买了回去自己用,还是献给长公主殿下啊?”
国公爷的外孙女一看到丞相家的小姐就来气,区区朝臣,居然敢僭越犯上,穿着连宫中贵人都没有的一等衣料!
她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突然灿烂一笑:“自然是献给长公主了,可惜浣海纱没有了,不如就扒了你身上这件,给公主做块帕子也是好的!来人!”
丞相之女顿时大惊:“你敢!我爹是当朝丞相正一品!”
“笑话!我爷爷乃是当朝国公,我爹世代功勋,哥哥是镇远大将军。你一个区区文臣之女,焉敢与我为敌!来人,扒了她的衣服!”
楚宴清看不下去,脚步一掠,飞身落在众人之间,一把锦扇华光四溢,气度不凡,尽显世家仙门宗主风范,震得众人噤声一片。
楚宴清:“抱歉,在下本无意搅扰各位小姐雅兴。只是皇家重地,天子脚下,两位小姐还是不要小事化大的好。依我看,不如问问这位掌柜的货源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找到供货的人,还怕没有浣海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