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地在地上来回踱步,片刻后,又问道:“那肃州卫呢?”
“肃州卫……只有三百人。”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轻。
一个卫所,本应当驻守着五千人,就算逃兵再多,只剩三百人也过于离谱了。
常瑞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了,他想起失守的三卫,继续问道:
“沙州卫原本有几人?”
“沙州卫有七百人。”
“哈密卫呢?”
“哈密卫有一千人,但全军覆没了。”
“曲先卫呢?”
“曲先卫有一千五百余人,也全军覆没了。”
“罕东左卫呢?”
“罕东左卫……只有四百人。”
“敢情曲将军率领的一千人,就是罕东左卫和沙州卫,整整两卫加起来的人马数?”常瑞难以置信地愤慨道。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离奇的现实,又不甘心地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告诉皇上?”
嘉峪关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似是有口难开。
终于,一人陪着笑脸,上前一步,对常瑞道:“常将军,此事的确是我们倏忽了。”
“倏忽?混账!”常瑞抡起胳膊,就在那人的笑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那人被扇倒在地,鼻孔嘴角同时迸出鲜血来。
“指挥使!”一旁人的都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倒地的人扶起。
常瑞愤愤不平地看了那人一眼,他鼻子还在流血,伸手抹了下,依旧赔着不卑不亢的笑脸。
指挥使?他还是嘉峪关的指挥使?还是个不小的官,方才说嘉峪关的兵动不得的人也是他,他似乎在嘉峪关众将士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
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常瑞虽然官高他一等,亦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但此刻也无法对这个“谎报兵力”的指挥使下令诛杀。
他只能说道:“等此战结束,你的罪过我会如实禀报给皇上,但愿你能将功补过吧!”
说罢,常瑞冷眼看了那人一眼,对身后众人下令道:
“嘉峪关也没什么可多待的了,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前往玉门。”
从嘉峪关到玉门关有着两百多公里,需要行军五日。
一行人在满是黄沙的戈壁上前行,浩浩荡荡,声势巨大。
介于在嘉峪关获得的情报,玉门并未受袭,常瑞认定此段路是安全的,就命令众人全速前行,尽快抵达。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一只轻骑兵出去侦查,确保方圆几里内万一遇上鞑靼的队伍,可以有所准备:迎战、亦或是回避。
他们已经行了整整两日,此时太阳西斜,侦查的轻骑兵也纷纷归队,众人原地扎营休息,分食着干粮。
廖三千拿着一大片黑红的肉干,径直走到公冶明面前:“这是西凉的风干肉,你尝尝,配着圆饼吃很香的。”
公冶明伸手正准备接过,一旁的禹豹说道:“我听说,你们的肉干都装在牛膀胱里,是不是一股子尿骚味啊。”
“别瞎说!牛膀胱都是洗干净的,怎么可能有尿味?”廖三千皱着眉头,大声反驳着,伸手就要往禹豹头上打去。
“欸!欸!”钟锡撇见了这一幕,快步上前,站在了禹豹和廖三千之间,挡着廖三千的拳头。
廖三千见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此刻脑子也冷静了下来,把手对着空气挥了挥,说道:“我看刚刚有个苍蝇,赶一赶。”
“我警告你,别随便对自己人动手。”钟锡一脸严肃。
廖三千扭过头,不爽地“切”了一声,这些京城来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护自己人。明明是他们侮辱我的好意在先,倒显得我有错似的。
廖三千快步走着,三两下把肉干折进嘴里,正嚼着,忽然一个人堵在了他面前。
那人正是公冶明,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廖三千,说道:“方才是我的属下无礼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哈哈。”廖三千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多大点事呢,我又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公冶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着他的话,吞了口唾沫,继续道:“方才的肉干,还有吗?”
“有有有,有的是呢。”廖三千笑道,“你跟我去营帐里,我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