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负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秦琢的手,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我不死了!阿琢,我要活下去!就算世界屏障碎了我也要活……唔?!”
说到一半,忽的被秦琢敲了敲脑门。
“过年呢,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顿了一下,秦琢继续道,“世界屏障不会碎,你也不会死。”
周负被秦琢敲了一下,顿时觉得脑袋清醒了许多,他不好意思地露出笑来,轻轻揉了揉被敲的地方。
“阿琢。”
“嗯?”
“关于众帝之台的事……”周负小心翼翼地出声,表情中带着一丝紧张,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自己这么久都没有表态,阿琢会不会觉得他优柔寡断啊?
秦琢直视他的双眼,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你问我?众帝之台是你的法坛,换言之,它是你的私人领地。在这类问题上,自然应当以你的意志为主。”
周负在心中反复推敲,字斟句酌,终于缓缓开口。
“我觉得……众帝之台可以被毁掉,但不能是现在。”
见秦琢面不改色,仿佛对他的提议早有预料,他便继续往下说。
“我们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也无法计算无限主神攻破毫无防御力的世界屏障需要多久。”
“在拆毁众帝之台前,我们要将应龙佩和鼋龟带往昆仑,以最快的速度将息壤取出,帮助应龙重塑身躯。”
“在此期间,我们绝对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将山海界置于险境。”
秦琢静静地听着,心中也在思考着周负的提议。
“可你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众帝之台毕竟是你的……”他张口欲言,说到一半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生生停住了。
周负知道他想说的话,急忙摇摇头,神情异常认真:
“不是。”
“众帝之台不是我的家。”
“阿琢,我答应过你,九垓八埏,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
“……”
“太傻了!”秦琢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他专注地看着那双烟灰色的双眼,轻声问道,“你可曾想过,万一我哪天……哪天不要你了,你又该如何抽身呢?”
周负想了想:“阿琢是在担心自己遭逢不测,我无处可去?”
“……我发现你近来愈发促狭了啊,都说了不要讲这些不吉利的话!”隐秘的心思被毫不客气地揭穿,秦琢目光游移一瞬,立即佯怒道。
周负唇边的笑容一闪而逝:“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阿琢没有死的话,又怎么会不要我。”
他怕秦琢觉得他这不好那不好,却从未对秦琢爱他这件事报以怀疑。
秦琢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中似乎蕴含着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我是认真的,周负,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无限主神那般阴狠毒辣,手段层出不穷,万一我不慎为祂所杀,你该如何自处呢?”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他是孤身一人,直接找无限主神同归于尽又有何妨?
但他不能置周负于不顾!
爱之深,忧之切,爱之愈深,怖之亦甚。
“还能怎么办?”周负奇怪地反问,“自然是镇守两界,爱育黎元,统领人神,扶持新秀,继续与无限主神抗争到底。”
私爱不可湮公义,小情不可撼大局,既居尊位,必承其重。
周负比秦琢更早明白这一点。
如果生命也有重量的话,他的命或许和不周山一样重吧,而爱这种无解的东西却和死亡一样轻盈,只能在不周君漫长的生命里占据微不足道的一隅。
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种有情人期盼的誓言,对他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诅咒。
若他与秦琢共赴黄泉,那岂不是说明山海界彻底完了。
秦琢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也有思索。
在当今局势下,他们各自的使命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承寰使,作为山海界的最后一道屏障,竟准备去与无限主神拼命;而身为山海界第一道防线的不周君,却意外地获得了更多的时间,得以继续守护这片土地。
这其实是剑好事,意味着山海界正在逐渐掌握主动权,有了与无限主神掀桌子的资本。
秦琢放松身躯,懒散地倚靠在周负身上。
“将就休息一会儿吧,待明日一早,取了糕点、建完衣冠冢,我再回一趟玄鸟阁将黑石子和风尘子带出来,随后我们便启程前往北海。”
“轩辕剑的剑格要给禺强带去,还有鼋龟一族答应过帮我分离息壤,也不知还作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