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琢脚步灵巧而扎实,在不算宽敞的区域内辗转腾挪,他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不要分心!其他交给我!”涂山越高声喝道。
不消秦琢提醒,涂山越也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操纵九州鼎,重新封印淮河水神。
那冒充移天君的家伙一看就是冲着九州鼎来的,只要秦琢能支撑到九州鼎完全融入龟山封印,那人自会退走。
涂山越衣袍一挥,化作巨大的白狐本相,九条长尾宛如云烟缭绕,将将九州鼎稳稳地托举在半空中,恍若一颗白昼流星,直坠龟山之底。
等到涂山越消失在了山的另一端,秦琢才暂缓手中的攻势,与那老者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
“我本以为,你是那个指定有点毛病的混沌。”此时的秦琢说起话来夹枪带棒,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场上的沉默,“但仔细想想,你好像比混沌要正常一点。”
“对吧,梼杌?”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那冒牌货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你说的对,我可比混沌正常多了。”
言罢,他周身涌出一股浓淡不一的黑气,像是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从他的皮肤上剥离,落到水中便融化得无影无踪。
所有黑气褪去后,原地出现了一个白衣白面的青年,仍是上次见面时那身短衣窄袖的打扮。
若有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面色更加惨白,也更加不像活人了。
秦琢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见他没有拿那条威力无穷的鞭子,便知梼杌也无意与自己争斗。
若是换作混沌,或者是还不算太坏的饕餮出现在这里,秦琢肯定想也不想就是一剑,但偏偏是这个梼杌……
梼杌是对付无限主神的中坚力量之一,只不过手段颇为激进,属于可以交流的那一类。
秦琢道:“你为九州鼎而来?”
梼杌态度坦荡,敢作敢当:“是,不只是九州鼎,连你,我也要带走。”
“你带不走。”秦琢完全不怵他,言简意赅,“我人多。”
岸上不但有大乾军队,有仙门百家,还有不周君和河伯冯夷,别说梼杌本就是重伤之躯,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四凶,也未必能够从这样的天罗地网中全身而退。
梼杌龇了龇尖牙,似乎不太服气:“你别忘了,我有伏羲琴。”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你都有伏羲琴了,还惦记着九州鼎做什么?”秦琢的黑眸深处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
梼杌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你!”
他脸色微微一变,没料到自己居然几句话就露出了马脚。
秦琢没有让他说下去,立即加快了语速道:“九州鼎的能力对你而言并非必要,鉴于你之前为了伏羲琴能和天魔合作的行为,我猜,你又和什么人达成合作了?”
他仔细端详着梼杌阴晴不定的面容,轻轻摇了摇头:“再结合你的伪装……你和混沌合作了?这种几乎没有破绽的幻术显然是混沌的手笔。”
梼杌的面色变得更加复杂,他冷冷地看着秦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但他的沉默,就足以说明一切。
“混沌想要九州鼎?”秦琢微微眯起双眼,掩去了眼底的深思熟虑,“你不可能傻到替他冲锋陷阵,所以你们是一起来的?”
秦琢不担心岸上的情况,有周负坐镇,起码可保秦家无虞。
他担心的是混沌潜伏在龟山,趁涂山越带着九州鼎接近,然后……
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混沌若是趁机发动攻击,涂山越和九州鼎都将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心里猛地一跳,秦琢急忙转身,御剑向涂山越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站住!”梼杌口中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你这是去送死!”
秦琢将御剑之术催动到极致,任由曳影剑中蕴蓄千年的煞气爆发:“闭嘴,否则我就连你一起打!”
虽然他真实的修为只有炼气化神中期,但在曳影剑、刑天盾、不周山图腾的加持下,未必不能和重伤的梼杌碰上一碰。
被秦琢斥责后,梼杌居然真的没有追上去。
看着那一道剑气冲破波涛,倏然间远去,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谁说我的合作对象只能有一个来着……”
在秦琢靠近无支祁时,淮河水神那双硕大的金色兽瞳立刻便朝他的方向望来,直勾勾地锁定了他的身影。
“你是……姒文命身边的那个小家伙。”祂突然开口,声若雷鸣。
秦琢面色凝重,极力保持镇定:“淮河水神。”
无支祁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哼,前不久不是还自称是本座的使者吗?见到本座真身,怎么就怕成这样了?”
“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若有冒犯之处,我在此向水君道歉。”秦琢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准备重新封印无支祁时祂没有动静,秦琢和梼杌打得昏天黑地时祂也没有动静,怎么现在忽然就醒了呢?
而且……不是说无支祁疯了吗?
现在这副模样,可比半疯的混沌都要清醒不少。
“嘁。”看出了他的想法,无支祁冷哼一声,满眼不屑,“这个封印本质上是压制无限主神的影响,封印越强,本座就越是清醒。”
秦琢看着山体上逐渐成型的黑鼎纹路,心知涂山越已经成功一半了。
“喂,姒文命家的小子,你且过来,本座有些话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