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
梼杌缓缓抬起一只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指尖。
“你们的命!”
随着他一声暴喝,刑天的眼睛倏然大睁,一道金光从双目中爆发出来,化作一支利箭,流星般洞穿了禄存的胸口。
黄衣的年轻姑娘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胸前一凉,然后天旋地转。
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但瞳孔中的光芒逐渐溃散,身体向后仰倒,摔进了海棠渡旁茂盛的草丛中。
刑天的头颅跟禄存一起跌倒,滚落在一边。
而另一边的梼杌已经一掌劈出,从侧面斩向武曲的脖颈。
仓促之间,文曲一把将武曲拉到身后,面前突然弹出一面蓝色半透明的光盾,呈半圆形,分布着龟壳似的纹样。
梼杌凌厉的一掌劈在了盾上,滋滋的电流四窜游走,光盾闪了闪,当即便熄灭了。
只是这短短一瞬,就让两人逃出了很远的距离。
他们背后竟浮现出了一对翅膀,小巧玲珑,同样像是彩色的流光构成的,带着他们急速向远处飞掠。
秦琢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然而在秦宏声和梼杌的视线中,这两对翅膀并没有在扇动,摆设似的,似乎在飞行中只是起了一个辅助作用。
梼杌看着他们远去,没有急着去追,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剩下的最后一个“天魔”,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
他那只劈出一掌的手再次抬起,似乎想给“贪狼”也来这么一下。
秦宏声毛骨悚然,感觉被一只上古凶兽叼住了后颈,一动也不敢动。
“不行!你不能杀他!”
秦琢闪身挡在秦宏声的面前,毫不畏惧地与梼杌对视。
梼杌面若寒霜,声音冷如数九寒天里的冰凌:“怎么?如今昆仑诸神不在,就开始护着秦家的人了?昆玉,你是不是非得护着点什么才能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琢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怒涛先生不是天魔,请你放他离开吧。”
“昆玉!”秦宏声试图拉住忤逆凶神的师侄,但秦琢头也不回,死死地拦在他身前。
秦宏声十分感动,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自家头铁的师侄是在作死。
梼杌直视着秦琢的双眼,看到了他眼底燃烧的、永不熄灭的火光,这位好战嗜杀的凶兽居然在战斗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你真要护他,那我也只能杀了他了。”梼杌声音低沉,“还有那边几个小的,也要杀干净,然后是蓬莱十一岛的……”
“昆玉,我们赌不起,我们已经输了一次,不能再输第二次了。”
“除了山海界,你不能有任何在乎的人和物,割舍下往日的一切,和我走吧。”
梼杌的低喃又轻又柔,却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威慑力,秦琢毫不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梼杌真的干得出来!
秦琢陷入了沉默。
他承认自己有些动摇了,他全盛时期都会被下黑手,那现在呢?
从修真界的角度来看,秦家积厚流光、势力盘根错节,但是在像梼杌这样的上古大能看来呢,不过是一个世俗家族罢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危险潜伏在暗处,秦琢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他继续待在秦家,会不会给秦家带去灭顶之灾呢……
梼杌看出了他的挣扎,并为这点动摇的火苗加上了一记猛油。
“跟我走吧,昆玉。”他向秦琢伸出了手掌,可以压低的嗓音中满是蛊惑之意,“只要跟我走,你和秦家就都安全了。”
“秦家……安全了……”秦琢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他看着梼杌的手,竟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握上去的冲动。
“我不准!”
秦宏声的喝声在秦琢耳边炸响,让他脑海里一片轰鸣的同时,也唤回了他的理智。
和梼杌走一定就安全了吗?梼杌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战神刑天的头颅都能交给天魔,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
比起梼杌,他其实更相信周负,周负都没让他离开秦家,梼杌又凭什么?
等秦琢回过神来,发现秦宏声已经将他拉到一旁,自己径直悍然对上了梼杌。
“秦家的孩子有秦家护着,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秦宏声一手并做剑指,一手五指虚握,青芒从他的袖口飞出,化作一柄映着雪光的长刀,刀刃恍若剔透的碧玉,刀柄覆盖着鳞片一般的纹路。
是怒涛先生的袖中青龙刀!
秦琢精神一振,他听闻过袖中青龙刀的故事,在旁人手中,这把刀连砍瓜切菜都被嫌不顺手,然而在怒涛先生手中,袖中青龙就是那劈山断海的第一名刀!
秦宏声总是含笑的双眼和他的刀一样锐利,灵力自周身爆发,霎时间草木低伏,风沙倒卷,连光耀四方的太阳都暗淡了。
“昆玉快走,润风会接应你!”
梼杌是赫赫有名的凶神,他不知道自己能挡住梼杌多久,也不知道秦琢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值得梼杌争抢,但他不可能就这样把无辜的秦家子弟交给敌人。
秦琢没说什么“我不走”“要死一起死”之类矫情的话,他掂得清自己几斤几两,当即全力催动新学的御剑术,向天边遁逃而去。
梼杌没有追,但秦琢的气息远去,他面色阴沉得仿佛滴水。
“好,昆玉,好极了。”他轻声低语。
秦宏声屏息凝神,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梼杌出招。
但是梼杌没有给他第二个眼神,梼杌只是闭了闭眼睛,便忽视了秦宏声,转身向那两个天魔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武曲和文曲飞得歪歪扭扭,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选个方向埋头猛冲。
“我们是选错选项了吗?答应梼杌进行第二个交易就会死?”武曲顶着狂风大喊道。
文曲的脸都被吹变形了:“我不知道哇!”
而他们的前方,正是金门落锁阵中的杜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