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空食盒晃了晃,又随手丢下:“像你这样的下属,若是放在当年,早就被我一口吃掉了。”
蔡彬同样心里窝火,但他这火气可不敢对饕餮发。
他道:“大人稍安勿躁……”
“得了得了!”饕餮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别费心思找借口了,没用的东西。”
他掸了掸衣衫,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微眯的漆黑双瞳里闪过一道金光,随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不用再找他们了。”饕餮的语气慢悠悠的,“你看,他们这不是过来了吗?”
蔡彬大骇,感觉一股凉意冲上了脊背,惊得浑身汗毛倒竖。
于是他果断地侧身一闪,但见灰尘弥散,而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上,留下了一条数丈长、数尺深的裂缝。
蔡彬摸摸左臂,发觉袖子也被狂风撕裂,只剩一块碎布挂在那里,晃晃悠悠,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谁!藏头露尾之辈,出来!”
他目眦欲裂,双眸充血,眼珠里迅速蔓延上一片猩红。
看见蔡彬如此做派,饕餮啧了一声,露出似笑非笑的讥讽神情。
蔡彬环顾四周,同时他的皮肤表面逐渐显现漆黑的纹路,冒出一股股淡淡的黑烟,缭绕在他的身旁。
“来的人不少嘛……”
他迎风耸了耸鼻尖,忽而盯住了某个角落的树丛。
“在那里!杀了他们!”
蔡彬一声厉喝,他身后的随从闻声而动,四个人竟化出了数十个影子,掏出藏在身上的剑、刀、笔、扇,从各个方向朝蔡彬锁定的树丛攻去。
蔡彬不愿让人知晓饕餮的存在,又不敢孤身面对饕餮,因此背负肩舆的轿夫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死士,实力高强且忠心耿耿,只要是蔡彬的命令,就算让他们自尽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四人未至,杀气已然铺天盖地。
这时,草丛中轻轻巧巧地跃出了一个人,那人身段婀娜,姿容美艳,正是长定公主的亲卫苏颦。
苏颦不慌不忙,将一只手放到嘴前摊开,噘起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香风席卷,浓郁的香气染上了死士们的衣衫和兵器。
死士熟练地掩住口鼻防止中毒,招式一变,但攻势未减,四种武器,从四个角度几乎同时落在了苏颦身上。
然而这一击不像是打在了血肉上,更像是砸进了一团水里,即使一开始砸得水花四溅,待水面平息后,也无损其分毫。
而苏颦的身影微微一晃,便化作轻烟消散了。
死士们一惊,来不及收回攻势,就见银光一闪,一把长剑横斩而来!
是长定公主东方介!
死士纷纷撤手格挡,可就在那柄长剑即将劈下时,东方介却脚尖一顿,生生止住了前冲的趋势,旋即折腰侧跳。
来不及细想她的意图,苏颦的面孔又如鬼魅般浮现在死士眼前。
灵力的光辉映照着苏颦的眉眼,她一手掐诀,一手向前平推,死士只觉当胸被巨力拍了一掌,震得血气翻涌。
此时,东方介已经如游鱼一般,绕到了他们背后。
几个死士对视了一眼,便自动分成了两组,相互背对,联手对敌。
他们一上一下,一进一退,一攻一守,配合起来默契无间,令东方介和苏颦都不敢撄其锋芒。
好在,她们的目的是拖住死士,只需与其周旋即可。
蔡彬冷眼旁观战局,眉头越皱越紧,他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没有趁着大好的机会出手取了长定公主的性命。
眼皮一跳,他总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妙。
长定公主有两把剑,一名千帐灯,一名万仞山。
“千帐灯”在此,那“万仞山”呢?他可不认为长定公主会抛弃自己的剑。
于是蔡彬从怀里摸出一个烟花筒,对着天上一拉引线,特殊形状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将四面八方的官兵召回。
东方介见状,一剑荡开从下撩上来的刀光,高声喊道:“速战速决!”
苏颦稍稍颔首,没有分心说话。
饕餮耷拉着双手,看着眼前的战斗满心无聊,这种程度的打斗对他而言不过小打小闹,不够精彩,不够壮观,甚至不够激烈。
于是他又坐回了矮桌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空食盒。
猝然,东方介挡下攻击后身形暴退,握剑的手向后方猛地一招,居然把千帐灯剑甩了出去!
但见一道流光飞跃战场,直指蔡彬心口!
东方介刚步入炼精化气后期,而蔡彬距离炼神还虚仅仅一步之遥,自然不会把这种小把戏放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伸出手去。
可事实并非如他所愿,流光之后竟还有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修士,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在蔡彬之前向前展开五指,攥住了剑柄。
剑光凌厉,锋芒毕露,带着长江大河般浩荡的气势向蔡彬压去。
蔡彬定睛一看,竟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修士。
那个老修士的目光中似乎是带着风沙和铁锈的,粗粝,肃杀,磨得蔡彬浑身发冷。
老修士并没有一鼓作气直接攻来,而是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蔡彬。
蔡彬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东方介的万仞山剑。
“你就是蔡彬?”刘备问眼前的丞相道。
蔡彬的脸上堆起虚假的笑来:“正是。”
刘备毫不客气:“你这种背信弃义的鼠辈,也敢窃据相位?”
蔡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刘备没理他,扭头对已在秦思悯的保护下退出战场的东方介说:“小家伙,你可要看好了,看看最正宗的顾应剑法!”
话音未落,剑气已至。
一人,两剑。
杀穿一千八百年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