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这是章武三年三月,刘备临终前对诸葛亮说的话。而后的十一年,便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
“这些画上主要是季汉的人物。”秦琢一阵见血地指出,“而且到刘先主病逝白帝就没有后续了,也许这些画,展现的就是刘先主的一生。”
刘备刘玄德?为何偏偏是他?
秦琢想不出少昊之国和刘备能有什么联系,除了刘备死于奉节白帝城,而少昊之国也叫白帝之城外,似乎就再无瓜葛了。
来不及思考这些画更深层次的含义,苏颦又催促着他们快走——公主的安危尚不可知,她无心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消磨精力。
怀揣种种思绪,秦琢几人将那些图画抛在脑后,继续向前。
这条走廊好像没有尽头,弯弯绕绕地在山中盘旋,众人早就被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感觉到他们一直在向下走。
苏颦愈发焦急,但看着秦琢气定神闲的模样,她不得不沉住气,等待这段路途的结束。
秦琢当然不急。
周负已经告诉了他,不论是“少昊之国”还是“白帝之城”,这两种叫法都不确切,因为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这个地下走廊是以上古异兽的骨头为支架,用奇石堆砌,再覆盖上普通的黄土作为伪装,两侧的阵法失效,并不意味着整座大阵失效。
周负还神神秘秘地说,时至今日,这座大阵依然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按照周负的说法,他们从这个位置进入,一直向前走,就能去到大阵的核心区域。
在这样昏黑的环境里,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座大型的祭台,和众帝之台外形相似,但规模上要宏伟许多,秦琢抬头向上望去,几乎看不到这个被挖空的地下空间的穹顶。
铜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幽暗的符文闪动,一圈又一圈地捆住了祭台上的人形巨石。
这座大阵铸造之时,还没有出现炼铁法,人族倒是已经开始使用铜器了,但工艺远远不及今日。
然而那色泽黯淡、腐朽破败的铜链中蕴含着一股堪比天地的伟力,让人光是注视着,就会有一股崇敬自心底油然而生。
秦思悯和苏颦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在这样古老恢弘的事物面前,人族很难不感慨万千,哀叹于己身的蝼蚁之躯、蚍蜉之寿。
见识过苍茫遗世的众帝之台,秦琢对这个祭台的感触不深,他只是疑惑,如此脆弱的铜链怎么能承载得了这样强大的力量。
石壁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鸟类,或歇息、或展翅,汇聚成千态万状的图景。
秦琢一个个辨认过去:“凤鸟总管百鸟,少昊便派了燕子掌管春天,伯劳掌管夏天,鹦雀掌管秋天,锦鸡掌管冬天。”①
他指着占据了半面墙的巨大燕子图腾。
“东方主春,看来这个方向就是东了。”
“还有孝顺的鹁鸪掌管教育,凶猛的鸷鸟掌管军事,公平的布谷掌管建筑,威严的雄鹰掌管法律,善辩的斑鸠掌管言论。”②秦琢随后又指了指脚下,原来不止是四周,连地面上都刻了百鸟图腾。
祭台周围,以管理日常事务的五种鸟为首,还有掌管农业的九种扈鸟,掌管五个工种的五种野鸡。③
所有的鸟都展翅翱翔,将头颅伸向祭台,恍若百鸟朝凤。
“不对。”秦琢忽然皱眉。
“怎么不对?”苏颦正左顾右盼,眼前壮阔之景让她目不暇接。
秦琢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所有的百鸟图腾,还让秦思悯御剑上去看看穹顶上刻着什么。
剑意仿佛沧海凝清光,秦思悯来去如风,不一会儿就回到秦琢身边,向他微微摇头。
“什么都没有?”秦琢眉心的皱痕犹如刀疤。
“没有。”秦思悯肯定道。
苏颦按捺不住了,她本就性急,一路上受够了秦琢无意间打的哑谜,此时抢着开口问:“你在找什么?穹顶上有东西吗?”
秦琢没有瞒她:“这祭台周围所刻的分明是百鸟朝凤之景。”
苏颦被他说的云里雾里:“这……有什么问题?”
“大问题。”秦琢严肃地盯着她,“既然是百鸟朝凤,那凤鸟到哪里去了?”
“啊!”苏颦猛地一惊,的确,这里有那么多少昊部族的鸟图腾,却不见最重要最尊贵的凤鸟,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秦琢捏了捏下巴,目光顺着那些铜链游走,粗细不一的铜链在他的脑海中交错纠缠,逐渐有了一个大致的形状。
他一边思考,一边围着祭台转起了圈,秦琢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祭台,以及祭台上的人形巨石。
苏颦忍不住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恰好,秦琢也停下了脚步,眸中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向两人招手:“快来,站到我这个位置上来看祭台。”
两人照做,苏颦只瞧了一眼,便不由得轻咦出声。
“这是……这就是……”
秦思悯的声音冷硬得像是数九寒冬的冰凌:“是凤鸟。”
从穹顶上伸出的铜链在半空中交织成张开的羽翼,从石壁上拉出的铜链则恍若华丽的长尾,以祭台上被锁住的人形石头为身躯,构筑起了一只昂首振翅的凤鸟。
“百鸟朝凤……凤鸟居然藏在这里……”苏颦喃喃。
就在此时,所有的铜链都簌簌抖动起来,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大力摇晃着铜链,抖落大片的灰尘和锈蚀。
整个祭台随之颤抖,嗡鸣塞满了众人的耳朵,再听不到其他响动。
“后退!”
惊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