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郎轻声开口：“稍微，有一点，吵到我了。”

所有学生不敢再随意吱声。

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卖药郎端起始终没有反应的退魔剑：“茱蒂小姐，您也，注意到了吧？”

茱蒂叹口气：“是啊，说了半天，一共三个重点，那是一个重点都没答对啊。”

学生们面如死灰：“……”

茱蒂责备说：“放考试里都得算你们不及格。”

【咯】

退魔剑突然张开嘴，并且试图把牙齿咬合。

卖药郎捕捉到关键词：“不及格……吗？”

【隆——】

空间出现剧烈震动。

黑板上的七张纸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红叉，右上角出现鲜红的分数——

0分。

黑色的雾气从水晶球中冒出来，逐渐形成一个少女的身体轮廓，如同一条黑鱼在教室里缓缓遨游。

【噔】

震动停止。

卖药郎已经迈开双脚，蓄势待发地站在桌上。

他的双手指缝都已经夹满压缩纸片，但在发觉这个物怪还没有进攻后，他又冷静地并拢双脚。

美瞳女生叫出来：“美惠！这是美惠的幽灵！”

耳环女生：“真的是美惠！”

卖药郎郑重地提问：“美惠小姐的死，和‘不及格’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美瞳女生马上说出了答案：“她死了以后，她的成绩都被判为不合格！”

茱蒂询问：“死了还要不合格吗？死了不应该就除名了吗？”

耳环女生补充说：“她死后就是期中考试，考试成绩出来以后，教导处的老师进行了排名，把她的名字排在了最后面，并且给她每一科都写了零分！”

黄毛男生也补充说：“因为总是有学生死去，校长又被领导批评，他很不开心。所以在操场上集会的时候，他对我们全校学生说，以后如果再有跳楼的，考试成绩一律按不及格来计算！”

美瞳女生激动地说：“美惠的灵魂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气的！她的成绩明明那么好！这对她是巨大的侮辱！”

【【叮】】

退魔剑突然咬合牙齿。

卖药郎开口：“现在对了。”

茱蒂非常不解：“这是‘真’吗？好小众的‘真’……”

【啊——】

美惠的黑影突然停止游弋，仰头发出尖锐的啸叫。

它的体型逐渐膨胀，血红色光芒在里面翻飞，开始朝着畸形的物怪演变。

“呵！”卖药郎终于抛出双手的纸片。

纸符组合成六片屏障，从六个方向朝中心挤压，把已经变成一个圆球的物怪死死扣合在中间。

【嗡——】

纸符激活成红色。

被限制自由的物怪剧烈颤动。

茱蒂注视他：“药郎先生……”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很担心如此大的法力消耗会对他身体造成严重负担。

卖药郎的双手虚空抓握，如同野兽般的手掌筋节毕露，正用全身力量控制囚牢不被物怪突破。

他的表情也有些许狰狞，但他依然平静地轻声开口：“戴眼镜的这位小姐。”

“啊，是……”被点名的眼镜女生马上回应。

其余学生都已经被吓得倒在地上，唯独眼镜女生还站在原地，隔着正方体牢笼与卖药郎对视。

卖药郎的眉眼因为痛苦而皱在一起：“虽说您没有意识到，但我必须告知。”

【叮】

天平站立在在眼镜女生头上。

“物怪的‘形’，就是能够具现人类灵魂，雾气般游荡，无处不在的——‘混沌’！”

【【叮】】

退魔剑漂浮在卖药郎头上，第二次咬合牙齿。

【呀呀呀呀——】

被囚禁的物怪朝着不同方向冲撞，牢笼的六个面依次变形。

受挤压的符咒变得凹凸不平，凸起处的咒文亮起红光，最终组合出眼镜女生的面容。

眼镜女生震惊地后退两步：“怎么会……”

她的痛苦面容在六个平面上快速摩擦。

卖药郎告知他早已发现的真相：“物怪根据您的‘理’而变化。”

所以会配合茱蒂的指令出现试卷。

所以会在结界已成的状态下，凭空再把美惠的家长也传送进来。

所以美惠的黑影出现的时候，没有伤害任何人。

卖药郎提高音量：“物怪现在会脱离你的控制，则是因为真正感受到侮辱的人——就是您！”

茱蒂终于懂了。

她衔接卖药郎的思路，用最快的语速完成“理”的所有输出：“这位小姐，你以为异常来自于美惠小姐的惨死，所以你想要为她讨回公道。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异常来自于你的痛苦，因为你和美惠小姐一样，即将踏上绝望的不归之路！美惠小姐走后，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你留恋的事情了！但期中考试后，你却因为一件事留了下来——因为美惠小姐的考试被判为不合格！

“期末考即将来临，如果你死后也会得到不合格的评分，你的灵魂将无法安息！你认为成绩比你的生命更加重要！这就是你没有死去，痛苦存活至今的原因！”

【【叮】】

退魔剑最后一次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