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只有我能做,但我不做,永远有下一个某某“愿意”来为他、为了我的延误填窟窿。哪里缺人呢。
上班总能遇到这样的两难,一直忍耐,一直等待,就永远只能在两难里选。
我忍不了,熬不动。
遇见希玛的那年,我把高跟鞋鞋跟砸进了那只猪的脑袋,这既给我往后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也成为我在高压下最最想做的事情。
是我奴性被一直磨砺下最后的血性。
处里的人带着局长的指示,顺利将受害者送至局长直属管辖的最高密医疗机构。希玛的第二道指令来了:在受害者服用的药物上动手脚,用这批人加上里应外合的人手,诱发整个最高医的|暴|乱,再以正当防卫的形式击毙暴|徒,确保这批受害者无一生还。
他不会纵容把柄落在旁人手里,受害者只要还在局长的控制之下,他心中就多一份不安。于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受害者必死无疑,名义上来看,死掉几个所谓“难民”,无关痛痒。借由暴乱,他会把这盆脏水泼到最高医管辖者,也就是局长的头上。
局长不在,这是他的绝佳时机。
而就连这样的行动也要我代他执行,这也同时表示他在短期内无法归来。
我忍不了。
是他的绝佳时机,也是我的绝佳时机。
在两难之外呈现出第三条道。
暴乱如期在夜里发动,我不知道米哉先生为何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无论如何,他的存在是对我计划的修改与完善。
狂啸的风雨拍击崖壁,哥特式的古旧建筑外表被雨水冲刷,又在雷光下泛出阴冷的光。我被失神的受害者提刀追至这座孤岛的山巅。电光一闪,他朝我劈来。紧接着,又被米哉先生一举拿下。
刀光落地,我失措地跪倒在地,做出双腿无力站起的模样:“他是米特聂联邦出逃的难民,因吸|食|非|法|药物被抓。局长和处长不在,您带走他吧,眼下的时间点,两国都在维护表面的欣欣向荣,他只会被暗中处理,不会有好下场的。”
“只有拥有特别搜查权的您,才能给他最公正的审判,请救救他吧!”
他不曾说话,盯着看了我好一会,而此刻若是回避只会让我的动机无法站稳,所以我也回望着他。
雨夜的黑把一切吞没,我是和一团深黑色的影子对视。雨太大,顺着眼睫颗颗不间断地滑下。睁不开眼,看不真切,眼前的影子迷迷蒙蒙又要和过去心里的期盼重叠。
但雨太冰冷,浇头而来不讲道理,总提醒我活在现实。
我和他总隔着一场又一场的雨。
米盖多谢联合国地处海中大陆,气候本就与其他国家不同。我又怎能期盼和他在同一片天下。
所以心有不甘也无用。
影子同意了,影子带着昏迷的人离开。
我看着影子越变越小,胸腔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不出意外,这种的罪名最多被关放在协会名下的陷阱塔,时间也不会久。
但这是我能想到让那名受害者躲过希玛耳目活下来的最好办法。
背刺希玛投靠局长的投名状,总算是保下了。
想捞回那个人,有千千万万种可行的理由。
紧接着,就在后半夜,局长与希玛赶回了塔桑市,听说,米特聂联邦那边的事情已经秘密解决了[3]。
太顺利了……
而这头,他们回来的太快,这场暴乱的闹剧未曾上演至高潮便被匆匆按下。关于希玛的指令,除了被米哉先生带走的那一位,其余受难者均是身陨于此。
听说,没有旁的人逃出来过。
对希玛来说,这一夜是他对局长为首的秩序派一次不算太痛的挑衅。
对局长来说,如何处置希玛,究竟是小惩大诫还是革除职务,苦于证据稀缺,这又是一场权力的制衡。
过早落幕的戏码,此时跳出也很难对希玛一击致命,我还需要蛰伏,还需要再等。
事件的收尾,也便要延续到现实的那个时间点。
若是不做什么,我永远无法找到他们的目的,无法找到脱离这个空间的办法。
回放的部分该停了。我应当行动起来。令人庆幸的是,在这段对记忆漫长的回顾中,我的精神力稍有恢复,做一些记忆之外的事情也算不再那么吃力。
也许是当时我太沉浸于反击的的渴望,也许是还需再等的结果令人沮丧,现在想来,我竟未曾察觉一个早应被发现的疑点。
米哉先生提前现身塔桑市而我却不知情,证明下委托的人,只能来自情报局高层。
那夜的暴乱,他是迟来的,他对暴动本身并不知情,更像是从附近中途赶来。要么是他在待命,要么,就是他手下的人已经提前进入工作。
立刻着手去查,酒店的入住记录证实了后者。
来自高层的委托,需要协会这样权力来源干净的第三方从事的工作……
那便只有唯一解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我情报范围以外的,局长与希玛的出海。
任务特殊,希玛连我尚且都未曾带去,更不用说旁人。受害者又全在此处安置,想直捣黄龙,那就要有具备特殊能力的人引路。
局内有类似能力的人只有一个,不在塔桑市。
那引路的任务,就自然落在了协会的头上。
米哉先生手下跟随他们同去的那个人,我想,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来吧。
那才是米哉先生和雷金纳德一直心心念念七拐八绕要找寻的目标。也必然是脱出这里的关键要是。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最为直白的可求证人,就在这扇熟悉的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