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发出了也许自她婴儿时期就再也没有发出过的尖利叫喊,又或许她根本没有喊出声。她和西里斯之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她奔跑着在距离他两步的地方停下,猛地跳上了毫无防备的西里斯的背上。
西里斯虽然长得高不像刚上学的小孩,但他终究只是个十一岁快十二岁的小孩。他没有办法在稳住身形的同时,手上的东西还能稳当地拎着。在把后背的无尾熊甩下去和扔掉行李之间,西里斯选择放下箱子。
猫头鹰笼在地上滚动发出金属擦地的声音,同时他的辛普林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它受惊似的剧烈地拍打着翅膀,蓝中泛紫的羽毛也因为它粗暴的动作不停地掉落。
“你干嘛——”西里斯被安塔芮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脸色很差地问。
安塔芮丝的脸贴在他裸露的颈部,双手死死地勒着他的脖颈,她把头埋在西里斯瘦削的左侧肩膀上。她有好多话想说。
她紧咬着嘴唇,眼泪拼命地往下流。她想,她是世界上最别扭的人了。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趴在他肩膀上流泪。
西里斯一定知道了——他在感受到泪水滴在皮肤上的黏腻感之后,开始剧烈地摇晃他的身体。他没有立刻让安塔芮丝下来,已经是他忍了又忍的结果了。
安塔芮丝在西里斯耐心告罄之前,挑挑拣拣她脑海里语无伦次的告别语,最后她闷闷地道,“记得常常给我写信。”说完她松开手从西里斯背上跳了下来。
“啊哈。”西里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听不出清楚的哼音。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好了,我走了。”西里斯僵直了背,他逃避似地始终没有回头。他弯腰捡起掉下来的东西,期间大拇指还挨了生气的辛普林毫不留情的一啄。
(也许他早就有了逃离家族将所有人抛置身后的想法了。)
我会想念你的。
安塔芮丝低着头看着自己小皮鞋上的白色蝴蝶结,在心底小声地默念,它永远不会有被说出口的机会。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她的胸前,很快就晕湿了灰色巫师袍。
西里斯不会想念她的。霍格沃茨或者说,他的未来有太多值得他感兴趣在乎的事情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只会随着他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而越来越低。
周围的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在他们眼里,这副小女儿不舍得别离的场景温馨又有爱。
西里斯在他们的笑声里走得更快了。安塔芮丝则被奥赖恩牵着,接受沃尔布加的数落。
直到晚饭前沃尔布加都还在时不时地教育她,她甚至通知式地和奥赖恩商量着让她继续上礼仪课。奥赖恩关于安塔芮丝“只是一时情之所至”的微弱反驳在沃尔布加面前没有丝毫用处。
好吧,安塔芮丝没有晚饭了。因为沃尔布加对她没有规矩没有礼仪当众大哭的表现非常失望。她今天一天都不被准许吃东西了。
安塔芮丝窝在床头雕花的大床上,盯着枝形吊灯,摸着空落落的肚子,一边猜测霍格沃茨的晚宴是什么样子。
今晚克利切可不会在女主人睡后偷偷摸摸地给她端来可可奶和榛子蛋糕了。因为沃尔布加特意给克利切下了命令,不许给她任何吃的。
她翻了个身趴在柔软的天鹅绒枕头上,也不知道西里斯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学校又是如何给学生分院的呢?怎么能保证所有的布莱克都被分进斯莱特林呢?
西里斯会被分到斯莱特林之外的学院吗?如果他去了别的学院……
安塔芮丝的胃古怪地痉挛了起来。很快,她又释然了。千百年以来,布莱克家族都是斯莱特林。即使西里斯平日不太着调,也不至于会去别的学院。虽然不知道到底如何分院,但她相信,西里斯也不会意外的。从沃尔布加到纳西莎,从没有意外。她大概是多虑了。
楼下的布莱克夫妇在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之后,默契地倚靠在椅子靠背上没有立即离开餐厅。
他们在等待一件事。等待着西里斯的分院结果。作为布莱克家族的长子,西里斯的地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克利切利索地将餐具收了起来,把桌面也打扫得光洁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