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坐起来,信一又把我拉回他的怀里,用力搂着我的脖子,我快被他的胸肌挤压的喘不过来气了。
“你知道吗?小时候见过一次你给大佬处理伤口,我就一直很期盼这一天了。”他又亲了我额头一口。
“你是变态吧,蓝信一。”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低声威胁他:“这辈子就缝这一次,下次绝对不给你缝,我就让你流血流到死。”
“好,我答应你,这次是我轻敌了。”他看向天花板
“快点好起来,还有好多人需要你。”
“我知道…”
如果可以,信一一定想当场就买票去澳门,可是他一走,城寨就是真的完了,这是龙卷风最珍视的东西,信一不会舍弃。
所以他只能原地坐镇,他费劲一切办法一边守护龙卷风的珍宝,一边试图打探澳门的消息。
但总是毫无头绪,这个时代的消息太闭塞了,这过程的苦痛只有信一自己知道。
——X——
我以为我能坚强的伪装一切,可是我终究还是个泪点低下的感情动物。
信一又给了我一封“龙卷风”的信件,我看着信一的笑容,死死咬住嘴唇,用尽毕生的演技告诉他,我要独享龙卷风的信件。
然后夺路狂奔到龙卷风的理发店,找到一个角落蹲下,握着信件泣不成声。
龙卷风离开后,信一还是会每天将他的房间和理发店打理的一尘不染。我扫视着这里的一切,曾经的人声鼎沸和烟火气好像就在昨天。
突然间时过境迁,这里冷清的像个地狱。
为什么呢,要把我留在这个没有你的地狱。
“张少祖你这个大骗子!”
“哗啦啦——”闪电撕破黑夜,大雨倾盆而下,如瀑布一般洗刷着城寨。
我借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失声痛哭,把内心一切的恐惧发泄。
红色的大花笼窗被风吹的嘎吱嘎吱响,吹的我心更悲伤,我想走过去关上窗,却被窗外止住哭泣。
积水反射微弱的路灯,雨滴把水坑激起一片片涟漪,在昏暗的墙角,我看到了雨中的信一。
信一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头发紧紧的贴着头皮,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是从我开始哭泣那一刻开始,还是我骗他说要独享信件开始。
雨水被大风吹进房间,我也被横飞的雨溅湿,信一对我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笑里满是凄凉悲怆。
我脑袋一热就从窗户翻了出去,顶雨跑到信一面前。
“你都知道了?”信一问我,雨水顺着信一湿透的发丝滑过面颊,滑落到下颚。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把雨水从信一脸上抹去,试图欺骗他,可这根本就是徒劳,信一太聪明了,我拙劣的演技根本瞒不过他。
“我快撑不住了,我觉得大佬不会回来了。”信一说
他的眼神里满是绝望。还有压抑着的黑暗,是一种稍微控制不住就会带着眼泪倾泻出的情绪,又或者说,信一此时已经在哭了,只是雨水让我看不出他的泪水。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放屁!”我骂他。
信一还想再说什么,我的行动却先一步大脑,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拽着他的领子,在他震惊的眼眸中亲了下去。
他反应过来之后反而掌控了主权,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按住我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我们唇齿之间满是冰冷的雨水,还有信一和我微咸的泪水。
“什么都不要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用头抵着信一的额头
“城寨一拆,安顿好街坊,我们就去澳门。”信一整理好情绪,冷静的抱住我
“好。”
大雨滂沱,我蜷缩在信一的怀抱中,极力拥抱相互汲取温暖,抵御无孔不入的寒风,从此身上沾染了彼此的气息。
——X——
龙卷风买给信一那台车有些年头了。
他走后没多久,那台机车就罢了工,但是信一还是经常会把这台车拉出来晒晒太阳,保养一下车身。
然后回到理发店一坐就是一下午,再或者就是躲在夹层放着卡拉OK机,也不唱,就干听着。
这几天,那台车却突然又能发动了,我和信一都感觉奇怪。
但是我们都很开心,信一又骑上了他的小机车,我坐在后座搂着他的腰,漫无目的在城寨穿梭,总觉得这样的行径,能让我们一起回忆起龙卷风还在的日子。
“大佬!外面来了很多车!在朝城寨开!”一个新收的小弟看到我们,急匆匆的赶过来说。
信一眉毛皱起:“哪的人?跟谁的?”
“不知道,完全不认识,带头的开车特别快!”
“知道了,我先过去,你去喊提子。”信一拧动油门就发车,我在他身后把他的腰搂的更紧了些。
算算龙卷风走了有一年了,信一在这一年的时间,完全长成一个真正的大佬。
他总是说自己和龙卷风差远了,但是在我看来,龙城一刀蓝信一也是个英雄,他没必要活成龙卷风的样子。
如果说年轻的信一像一把宝剑,锋芒毕露。那经过这一年的历练,就像给宝剑配了个剑鞘,内敛,但出鞘就是招招毙命。
龙城一刀此刻正站在门口,脸上满是警惕和危险,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他旁边站着狐假虎威的我,薇震天。
“你们哪里来的?”信一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最前面遥遥领先的黑车停下,驾驶座的门像慢动作一样的缓缓打开。
时间在这一块被无限拉长,夕阳照着大地,把世界都染成暗红色。
随着车门完全打开,下来一个英姿笔体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日思夜想,每晚都会光顾我们梦境的——
龙卷风。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笑容,熟悉的银发,脸上全是抱歉的愧疚和思念。
接着,这世界上哪还有龙城一刀和薇震天啊,只有小狗蓝信一和阿薇。
我和信一丢盔弃甲,不管不顾的扑向龙卷风,一切都很模糊,城外的道路很模糊,车很模糊,只有龙卷风是清晰的。
我们什么都不想,只想钻到他的怀里,诉说这一年的委屈。
龙卷风伸手搂住我们两个,我用力汲取着他身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味。
真好,这次不是梦。
这一刻对我们来说是什么呢,是希望,是重获的新生,是用了一年把自己伪装出一个不好惹的面具,在看到龙卷风的那一刻都摧毁。
光就在那里,我们向光而去。
我在龙卷风的怀里看着另一头的信一。
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龙城一刀,满脸肃杀,武装到牙齿,浑身上下都写着。
【我看谁敢欺负我?】
下一秒就变成了委屈的蓝信一,他把头闷在龙卷风的怀里,眼神清澈,从头发到毛孔,每一个部位都在和龙卷风控诉着委屈。
【大佬,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陆续有人下车,我从龙卷风的肩头探出,查看每一个人,唐三葬师徒也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但总归是平安回来了。
神采奕奕朝我hello的王九。
带着温和微笑的四仔。
Tiger哥不在,肯定是直接去庙街了。
接下来就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了。
“秋哥呢?”我没看到我惦记的那个人。
“……”龙卷风沉默了
“他怎么了!!!”我紧张的抓紧龙卷风。
“他……”龙卷风思考了两秒,“车开沟里了,爆胎了,正在叫计程车。”
“啊?”信一不敢相信的抬起头,“那洛军呢?”
“哈哈!陈洛军开的车!”王九在后面回答
“秋哥也真敢让土豆开车。”四仔无奈的一耸肩
秋哥?陈洛军?一辆车?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他俩能在一辆车里和平相处?”我问龙卷风
“这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龙卷风揽着我和信一往里走,“先进去,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这次……不会再走了吧?”我抬头看龙卷风
龙卷风没有说话,答案却都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