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凑上来的天冬被他推到一边。了知事态严重,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忙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根折叠的铁条。
在众人略显震惊的目光下,他三下五除二地就组装好了铁条。
铁条被他折拆成三段,握住较粗的下端,横向插在上端的那根细条便顺着圆周方位转了起来。
瑄墨定睛一看,恍觉眼熟。
那是……寻龙尺?
只不过这东西通常是金的,这少年手里那根,连银的都不算,颜色暗沉,犹像受了潮漆皮脱落的铁制。
看起来极不靠谱。
那东西在乾坤手里乌溜溜地转,不一会就停住了,他抬起头,顺着尺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看到了早上在山上一同行祀的染珵漆。
那人被他的尺指得一愣,站直了身子,颇有些诧异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这像话吗?
“早该想到的。”
乾坤如临大敌,似是想起些什么,便又抽了张符,步步朝他逼近,神色严肃,“你几时来的这片?”
染珵漆微举起双手,坦白道,“不久,约莫一刻钟前。”
“胡说。”
看着染珵漆步步后退,他心中疑窦更甚,一个并手收起了铁尺,皱着眉正要大步迈去,身子突然被人抱住了。
“哥,你莫乱来了!”天冬企图抱着他的腰往后带,语气已是有些无奈嗔怪,“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我师父神智不清被你贴了一道就不说了,人家同你不熟,你那神戳戳的东西要是不灵,不就是冒犯……”
“松开!”乾坤和天冬力量所差无几,两人来回前后挪移,还固在原地,乾坤挣扎不开,失了耐心,他将那符狠狠拍在天冬手上,登时起火,烫得天冬一个甩手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染珵漆垂眸看看正在地上疯狂甩手的天冬,背后倏地一凉。
真狠啊,常人遇符火势已是如此。
要是妖气真在他身上,还不把他烧化了。
抬眸看见乾坤又摸了张符出来,他条件反射就退了两步。
“早于一刻钟前,我师父卦言,妖气就在这一隅,我的指妖尺从未出过错。”
没等人反驳,乾坤眼神一冽,突然就抛出了手里的符。
符在半空开燃,化为一道汹涌的火龙,火势朝前方的染珵漆奔来,就快要触及,突然,从旁掉下来一捧水,嘶拉一声将它浇了个灭。
一道白影一个掠身闪到染珵漆身前,一手将笔收至腰后,一手自然地抬起挡住了他的脸。
“木屋纵火,你想杀了他不成?”
眸中火光俱灭,乾坤眼中仍有燃烧的余烬,他似是冷静了些,微微地喘了口气,惋惜地摇头,“别无他法,若想去除他身上的妖气,非得用这地火不可。”
“你就这么确定妖气在我身上?”染珵漆轻轻扒开瑄墨挡他脸的手,探了探头,意有所指道,“你师父托你来找谁?”
“方才验过,甫师父身上不过是些残气,很显然不是他。”
眼神坚毅,倒是心已有笃定的猜想。
染珵漆笑道,“你自己说,寄生本体焚尽后妖气有没有可能再渡身?”
妖气在没找到下家完成渡身仪式前寄生本体被毁连同它也会一并消失,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显然,乾坤听完后明显愣了一下。
情况危急,四合死局之下,让他忘了这一茬。
晨间,可是他亲眼确认的,阎三的尸体已经烧完。
眼下这蓬勃的妖气又是怎么回事?
“许是你师父算错了呢?”
“不可能!”
染珵漆小声试探,却着了乾坤的逆鳞,被他吼得一激灵。
他狠狠瞪了染珵漆一眼,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到门前还不忘朝天冬交代一句,“此事重大,在我回来前,你不要放任何人出进。”
天冬懵懂神状,过了片刻挪到门外张望,确认乾坤跑远后,方才扭过头来颇感不好意思地对众人说,“快走。”
送走角落里还在发抖的一双姐弟,他站在门前还在同瑄墨二人道歉,说些药铺没有赶人之意,只是乾坤太难缠,等他回来一准再出别的事端云云。
瑄墨礼貌浅笑道,“我们会躲躲的。”
她和染珵漆一出街便拐进了人爆满的酒肆,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补上了要给季塑的那两罐酒。
出了酒肆,走在街上还等像做贼那般四处张望,看看乾坤那难缠的小子有没有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