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霍邹。”
“我说了,那不是……”
“他现在是了,”染珵漆打断她,“从他挥刀自刎的那一刻起,即获新生。”
在瑄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那几秒,他续续道,“而这一刻,他挣扎筹谋了许久。”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想死?”
问出这一句的时候,瑄墨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那他费劲拾掇那些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为了骗过他身体里的那只怪物。”
这个故事其实说来很简单。
筑保褚良国百年基业繁行的军队神将社之所以有着战无不胜、长久不衰的实力,其实是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
神脉最早出现地方,是在某座离褚良五百里远的封地山头。
随着年岁渐去,战争四起,那脉最早被神脉寄生的普通人建立起了神将社。靠着最原始的方法□□延续,代代相传。
神脉亦依托他们守国的执念,那种被称之为欲望的东西而变得更强大。
可百年后,载体的夫人诞下的却是一个女儿。
更是意外因与皇嗣隔帘同降。
那道神脉就这样流落在了沈拓身上。
它想重新回到原本的血脉里,很简单,只需回到原点,将沈拓当成第一载体进行顺延。
可是,沈拓自刎了,导致它一切的筹谋功亏一篑。
“幼时丧母,又不得宠爱,导致他尤其贪恋女人,神脉放大了这一欲望,陶养他荒淫无度的脾性,长此以往它便可顺利地回到那女子身体中,可是它万万没有想到,那张神似自己母亲的脸让沈拓醒了过来。”
早在梁粟联通周边国意图攻打褚良之前,他就发现了当年他母亲叛国之举是个冤案。
殿已荒废,他无意踏入,在卧房深处,看到了被风雨斜下砸碎的床头暗格,角落里,正躺着那只落了锁锈迹斑驳的锦盒。
多年未经人手,置在不起眼的角落,它早已落满灰尘。
里头是一张陈旧的纸,墨已潮晕,其上褚良四通路脉络的痕迹已不清晰。
叛国之罪,他以为的证据竟安然无恙地躺在这。
急喘跪地,手里的纸被他掐皱。
恍惚间他看见暗烛之下,母亲挣扎的面容被火燎到扭曲。
他亲眼见过母亲藏下此图,她有过叛国之心吗?或许有吧,可她最终没有这么做,君王却为保真正的奸细将那鸽羽纸墨放进了她房中。
因着神脉在体,他心里生出了滔天的恨意,恨这座城对不起他母子二人,这促使他犯下大错。
将那张图纸重新描摹由密道而出,送回了燕国。
他要褚良亡国,要那些人陪葬。
他不得不骗那只怪物,让它以为他尚在他的掌控之中,给它一点还有机会回到原宿主体内的期待。
其实在看到那张神似母亲的脸时,他便醒了,心里疯长出藤蔓般密集的悔意,叫他不再想逃。
那日夜里,他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并没有按照体内力量的指引让它借生。
再者次日沈拓一死,一切即成定局。
那怪物散形、流浪,这座城再无复生的可能。
褚良百姓含冤而死,怨念横生,魂体执念于此不散,造就了这一片痛苦反复的幻境。
若是长久待在这里就会被永远困死在这,变成此间的实体,为战乱而死,变成这幻境的一部分。
但也不是毫无破解之法。
“缺口。”染珵漆说,“这里最早的时候是一片煞气凌冽的剑阵,被人强行改阵后才形成了幻境,这就是另类的自我保护机制,所以剑阁才会专门在修士入山确认他们等级。此处危险至极,不该上来的人上来了,多半就折在这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此时尚有回转可能,说不定大家都能出去。当年先辈改阵时,有人于心不忍,留了一手,这看似毫无破绽的阵其实有个缺口,利用这点,找到那阵图,说不定可以破阵。”
盯着瑄墨越发惊恐的眼神,他语气却轻松,说道,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塔楼上。”